青年相公不再多言,向南宫霁道了声得罪,一手一个,揪住二女就往山下走,少女边走边扭动挣扎,他也毫不手软。南宫霁依依不舍,一路追去问他姓名,神捕伸长耳朵,只听遥遥似乎没好气地答了句,姓花。
同时遥遥传来的还有少女的哀求声,不知为何,只听得众人热血沸腾义愤填膺。
“师兄,师姐说,只要你肯放了我们,我们甚么都听你的……甚、甚么都愿意做!”
可以想见,天子接报御览后硬生生握碎了茶杯,也在情理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唐·孟棨《本事诗·事感》许飞琼事
☆、八
花箴也极冤枉。
原本他一心效仿“事了拂衣去,不留身与名”的风采,写了“我去也”挂在门上,便乔装打扮入宫去参与土木建设,打算事成后直接走人交差。孰料宫中事既未成,气急败坏的天音传来,质问他究竟把卖炊饼的女仙接到哪里去了。
花箴愠道:“她自己能飞会跑,难道还要我一路护送到南天门?你怎不派人下界接她?”
天音回不得嘴,便絮絮地翻检前事,责怪他泄露谌海岳的天机,破坏了王母的云贵妃复仇计划。
提到这事,花箴更是张口就来,道:“谌海岳的桃花障,是他自己冲破的;谌海岳的名字,是他自己说的;谌海岳不愿去陪皇帝睡,是他自己跑的——这些都与我何干?你不要万事不从自己身上检点,都往旁人身上推。”
便闻天上雷声隆隆,想是天音被花箴堵得一个劲跳脚。发了会儿雷霆之怒,天音终于交代了几句场面话,教花箴不要得意,他这般随意的态度迟早得倒大霉。
话虽如此说,花箴也不敢把事闹大,便向太后编了个理由,太后慌忙着人护送他出宫办事。他设坛作法掐指计算,算明女仙和谌海岳正往黄山去,立刻施展缩地术赶往。
事起仓促,他便将未说明之事写在纸上,交给崔凤林的宝贝外甥女宝童细细研学,并再三嘱咐于她,待望日才可行动,宝童满口答应。花箴虽一万个不放心,但事有轻重缓急,一时也顾不得那么多。
宝童是个急性子,敢将天子往云榻上生拉硬拽的女中豪杰,是夜听宫女报告说天子在御花园里望星长叹,便要挺身而出。
心腹宫女小红劝道:“桃花娘子既然说要待满月之夜行事,还差着一天,娘娘何不耐心再等一等?”
宝童道:“你懂什么叫兵贵神速?姓云的贱人总算滚走,如今万岁心里空落落的,正该本宫去占领。”先前她娘曾转述她舅舅的教诲:万岁的心是一座阵地,你不去占领,敌人就会去占领。她深以为然。
天子抱着复响,在御花园中闷走,忽而听闻柳荫深处飘来女子的笑声,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位妃子正带着宫女们在荡秋千,她体态轻盈,举止利落,雪白的裙裾在星空下分外飘逸,只是这架秋千他没见过,想是新修的。
按说后宫断不许如此,但见她们玩得高兴,他不禁莞尔,也不忍责罚,便走过去观看。
妃子在半空见他来了,连忙跳下秋千,逃到一株大柳树背后向外张望。他哭笑不得,叫她出来。妃子忸怩地走出来见驾,听他声音温柔和煦,并不责怪,忙笑着抬头望他。
星光下这一笑,笑得天子龙心一颤,亲自伸手搀她起来,妃子顺势依偎在他身上,当时情景真是风光无限旖旎万千。正待入港,妃子的衣袖里落下一张折纸,天子眼尖,立刻看见了。
谁知妃子瞬间花容变色,不但不愿呈上纸条,甚至要往嘴里塞,被天子连忙喝止。
展开折纸一看,天颜也瞬间变色。那纸上事无巨细,不仅注明了天子所能看见听闻的一切,连从秋千至大柳树行几步、张望几回、抬头笑时目光当从何处转向何处也都一一列上。想来是为了方便宝童,用的是一丝不苟的小楷,倒与朝廷公文英雄所见略同。
这小楷的字体却是天子看熟了的,只一眼,便觉青筋隐隐跃动。
妃子自知闯下大祸,哇的一声伏地嚎啕大哭,直哭得声震星月,数里皆闻,天子倒不好发作她,只命她从实招来。
妃子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原来太后一心要抱龙孙,经相国寺高僧举荐,请得一位精通奇门术数的桃花女先生入宫布阵,这秋千也是她主持修建的,还指点所有妃嫔宫人如何邀宠,宫人尊敬她,呼为桃花娘子。不过桃花娘子昨日有急事出宫去了,只留下字条教导一众妃子,说照章办理可得圣眷。
天子冷声道:“朕平时常让你陪着说话,对你还不够宠爱?还要你半夜在花园里装神弄鬼?”
妃子粉面飞红,揉着衣带羞涩道:“桃花女先生说,月圆之夜,在柳荫下……那、那个,就、就可以生……生儿子。”
当时天子的心情,复杂得可以再开一卷书来讲。
他坐在秋千上,瞧着写满字的笺纸,忽又想起前一日晚间,他往太后宫中服侍,见甬道那头飘来几盏琉璃宫灯的五彩光华。他不欲多事,便命侍从悄悄退至一旁。
却见几名随侍太后妆台的女官提灯环绕,居中一名女子戴着兜帽,看不清面容,行动却意态翩翩,说不尽的潇洒从容。众女步履匆匆,与暗处的天子擦肩而过,向皇宫西南角的珠华门行去。
当时未觉有异,时候想来,却似乎总有不妥之处,教人疑窦丛生,譬如那兜帽女子的身法便与折纸上字迹一般,恁的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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