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个白眼,却不得不点头。真是很多美女,打扮得姹紫嫣红。新娘在某著名女校读的本科,过来学古典文学没一年,就和教授坠入爱河,而且眼见着就修成正果了。女校的修养果然不是吹的,新娘那边的亲友一个比一个仪态万方语笑嫣然。米罗也不是吃素的,万花丛中,他选中的果然是最抢眼的那株。
虽然未必最美,却显而易见是最伶俐动人的。配上雪白的婚纱和手里捧着的淡绿色玫瑰,远远地望过去,叫人没法不对家庭生活心急火燎地热爱起来。
“脑子不够灵光,眼光倒是可圈可点。”加隆如是评价,“从没失过手。”
“我更喜欢以前那个美艳女王。”我也忍不住发言。
“嗯,符合你这种恋母小孩的品味。”加隆叫住一个侍者,从托盘上又拿了两杯酒,“听说你快被系里赶走了?”
我哼了一声,又哈了一声。加隆看我没反应,刚想再说什么,身边忽然涌来一群女孩子,举着他的新书叽叽喳喳地讨签名。我赶紧趁机开溜。
真是漫长的婚礼,从下午的茶会到晚宴,再是晚宴后的酒会,酒会后还有舞会。对了,第二天一早还有早餐会。
据说新娘亲手写了几百份请柬。好笑的是,因为人太多,只能一拨一拨地请,茶会一拨,晚宴一拨,酒会一拨,舞会一拨。加隆像是全拿到了,而我不是核心亲友,所以没有收到晚宴的请柬,所以只能在晚饭的时候跑到街上去wh吃小汉堡和洋葱圈,然后再回去喝酒。
因为人太多,米罗根本没功夫过来招呼我们,只是远远地隔着人群对加隆展开他的明媚白牙笑,然后加隆回他一个新钞票造型。米罗像是根本就没看见我。
我这副蓬头垢面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说都是对婚礼的大不敬。满园子的红男绿女在经过我身边时都耐不住眼里的一丝诧异。我便更肆无忌惮地喝闷酒,直到连送酒的侍者都见了我就绕道。
终于醉了。真是舒服的感觉,脑袋变成一团棉花,碰哪儿都不会疼。我瘫坐在折叠椅上,把自己的十个手指头想象成核桃,等着榔头来砸,砸破了就可以从里面掏焦炭。可它们不是核桃,是棒棒糖,有湿乎乎的舌头在慢慢地舔。起来揉眼睛一看,是拉康和德里达。
我跪倒在地,抱亲人一样地抱它俩。
它们老了,拖着舌头喘粗气,连颈下的皮都松了。
我什么都不敢回想。
“ooops…不好意思,弄脏你的衣服了吧。”天使一样的新娘轻轻牵动手里的绳索,想把两条狗往回拉。
我抱住它们不放手,恶狠狠地瞪她。
她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丝毫改变:“先生……”
“这是我喂过的狗。”我闷闷地开口。
“真的吗?那太谢谢了。我丈夫从没说起过呢……”她蹲下来,和我一起摸狗毛茸茸的脊背。她戴着雪白的绣花手套。
“正要给你们介绍。”米罗三步并两步地跑来,一把拉她起来,双臂环着她的肩,凑在她耳边轻轻说话,标准的老公宠老婆姿势,“这个脏兮兮的小孩,是我跟你提起过的斯拉夫语系的冰河。喂,脏小孩,这位公主,就是我老婆佩姬。”
“你好。”公主伸来了戴着雪白绣花手套的手。
我放开两条狗,昏沉沉地站起来,向她行那种繁复的礼,然后,用令人震惊的宏大声音开始背诵哈姆雷特的台词。
if t. d qull.
你若出嫁,那就让我送句恶言来给你做嫁妆:
管你守操如冰,还是贞洁如雪, 都无法逃离流言的毁谤。
你去进修道院罢!走,再见。
倘若你非嫁人不可,那就嫁个傻瓜好了,
因为聪明人都晓得你会使他们当乌龟。请赶快进了修道院吧!再见。
( 3, sene 1”)
四下静寂。
竟然是可爱的小新娘带头鼓起掌来。米罗凑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他们默契地接吻。希希拉拉的掌声终如雷动。
黑着脸的加隆把我像拎垃圾似地拎走,一路拎到地下停车场。
反正也到了舞会时间,相比于跳舞,霸王龙显然更热衷于打人。是那种面无表情地抱着胳膊一腿一腿地不把人踢残誓不罢休的打法。
我很脓包地抱着头大叫:“我要报警啦!”
身上的皮鞋踩得更狠,踩得我的骨头都吱嘎作响。透过指缝,看得见加隆正饶有趣味地松领带外加挽袖子,然后冲我一笑:“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因为我欠揍。”我咬牙切齿地在他脚下挣扎。
“还没到那么关键的ry,不是get tuk,在我手下做莎士比亚,背错一个字都别想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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