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初始的一段狭窄之后,通道里变得宽敞起来,起码他一个手长脚长的大男人不用弯腰了。四周安静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喘息声,周枝孤身秉着手里的灯,点亮一个昏黄的圆圈,走了差不多半盏茶时间,右手边出现一个小房间。应当就是密室所在。
既有向上的阶梯,也有下行的斜坡,这诡异的结构令周枝不由自主联想到古代皇亲国戚下葬放陪葬品用的耳室,稍一想如果是地宫应该不会在地表的浅层,起码应该是个有山有水的风水宝地,而不是在贫瘠的西山上。
周枝心里捏了把汗,提着煤气灯往里边照。
地下室里一股陈旧的、泥土腐朽的气息,密室里很破,地上铺了一堆杂草,四周泥土只经过了简单的堆砌,粗陋得像警察所里关押犯人的监牢。
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眼前所见的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背上长满倒刺的木马……四周散落的烧到一半的蜡烛……还有长鞭、绑人用的木桩、装满各种型号角先生、玉棍、铁环的大架子,无不昭示着这个地方的功能。他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天真到不知道这些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
和顺寺里德高望重的住持在自己的卧房底下修建了一个密室,用来满足自己的私人之欲?周枝蹲下身捡起地上散落的蜡烛,那蜡烛手掌长、表面刻着他不认识的文字。衡量了半天,还是放弃了点亮蜡烛的想法。猛地站起身的一刻,他感觉头顶上好像被什么东西擦过一样,触感像动物的毛发。
老鼠吗?蝙蝠?周枝摸着自己的头,感觉无什么异常之处。
静悄悄的,他提着灯往头顶上举。
不过是几个在空中飘荡的长绳结,伸手一探,普通的麻绳,长度过分地适合人上吊之用。
这个想法涌出来的那一刻,他心里抖了抖。麻绳粗粝的触感与自己的头发显然不一样。
八年前他家里也是和和美美父母奶奶共享天伦的四口之家。后来时局动荡,穷人实在过不下去,母亲上吊自杀,他早上起来就见大门外的门框上拴着一条粗麻绳,是家里种地用的独轮车上绑东西的,母亲把绳子拆下来系成绳结,纤细的颈项往里一探,两只细长的脚踝垂在空气中飘荡,生命就宣告终结。
静寂的环境里隐约传来了脚步声,有人来了,他在这里的事情不能被发现。周枝迅速灭了灯,屏住呼吸,弯曲身体藏进了边上一个空着的大箱子里。
皮箱子看起来莫名的眼熟,斑点的花纹底下是铁皮的骨架,他猛地想起是在哪见过……李小芳的嫁妆!那个可怜女孩带着纸钱金银一半给死人,一半给活人的嫁妆。
还没等细想。愈来愈逼近的脚步声彻底占据了周枝所有心神。他努力在箱子里蜷成一团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头顶脚下俱是严密的金属,视野中是不着边际的黑暗。
声音站定不动了。
来人抓起地上的一样东西悠闲地在两个掌心里荡来荡去,“我看到你咯,你藏在哪了?”语气就像对待家养的逃出主人视野范围的小野猫。
不是周枝听过的声音,粗犷得让他想起从前外族来的野人,还有草原上漫山遍野的风。
那人先是打翻了边上高一些放东西的高架子,有些疑惑“不在里面吗?”架子翻到砸在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撒了一地。周枝打了个寒颤。
那人逼近了周枝藏身的皮箱子。
周枝好似感到了自己被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神盯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来人许是认为这箱子小得装不下一个成年男子,便放弃了继续搜寻他,不一会儿传来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周枝捂住嘴的双手放下,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终于出来了。”这话不是他说的。
一个男子正提着灯蹲下身在箱子旁边看着他。煤油灯下是一张噩梦般的面孔,青皮头,黄袈裟,正是住持无疑了。
几乎是周枝认为他死定了的时候,另一道身影兵从天降,正中住持腰心,住持骂了一声,两道身影缠斗起来。
救兵正是之前见过面的西综和尚。
两人动作极快,密室里地方狭窄,来往间踢翻了不少东西。都是住持的收藏品,每打碎一个,那住持都气的咬牙骂骂咧咧不知说的哪族方言。
住持浑身肌肉勃发得不像个得道高僧,抬手踢腿像个功夫高超的练家子,二人均没有锐器,沙包大的拳头落在人身上,西综灵巧有余,体力不支逐渐落了下风。
周枝想帮忙不知从何下手,见情势不妙,灵机一动,一脚踢翻了被住持顺手放在一旁的油灯,灯光迅速熄灭。
没了灯光的辅助,失去视野的雄狮便一无是处,周枝腰身被人一拉,铁钳一般的手掌钳住他在密道里拐来拐去。
一道凌厉的鞭风闪过,周枝后背被住持抽中。痛感瞬间袭上大脑,情事用的鞭子毕竟材料柔韧,不专用于伤人,虽痛的他龇牙咧嘴,但还能走得动道,没了灯光,追人的难上加难,西综显然对这密道异常地形熟悉得了若指掌,带着他一个累赘也行走如风,周枝气喘吁吁地问,“你……我们要跑到哪去?”僧人并没有说话,只再一个拐角,眼前便出现一道光芒,先拖着周枝的屁股让他顺着光芒爬上去,从一个井口出来,另一双结实有力的大手拎着他的肩膀猴子捞月一样把他捞上来。
“东家!?你怎么在这?”周枝惊道。不是应该在染坊或者是坐车回到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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