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殒歌难以置信:“就这样,我的幼学礼你父皇就带你来了?”
莫隽汝眼睛变得又圆又亮:“可不止你的幼学礼”
夏殒歌掩嘴偷笑:“原来你叫七郎”
莫隽汝兴奋跳起来:“对呀,不过还是你叫着好听!”
自端阳宴后,胤国皇室七郎不思进取的名声不胫而走,先皇念他天资不差也曾勤加督促,岂料这孩子将所有聪慧用在了减轻功课逃避学习上,更发明些精致的淘气,久而久之所有人都遗忘了这个自娱自乐自淘气的小皇子。
储君已定,却无以服众,先皇年事已高,储君之事由暗流汹涌逐渐演变明争暗斗,在先皇驾崩的前半年,甚至有皇子开始在朝堂设计构陷,相互弹劾。
除开温孤妃抚养的两个不中用的皇子,所有人都卷入了夺嫡的纷争。
夏殒歌静静倾听,从朝堂惊心动魄到莫隽汝时不时惹人嗤笑的拙行,起初忍俊不禁,笑容却缓缓凝固,眼神逐渐变得锐利深邃。
“就这样,你骗过了所有人?”
莫隽汝收敛玩世不恭,唇角上扬,全身陡然散发出慑人的霸气:“骗没骗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和陵哥都平安活下来了。”
夏殒歌似乎到此时才看清这看来玩世不恭的少年。
隐忍,决断,远见,机变,谨慎,缜密,手段,各种可怕因素完美无缺集中于眼前这不满十八岁的少年。
莫隽汝言语轻描淡写,夏殒歌却开始明晰所有关节。他平安度过夺嫡祸乱,少年封王,手握一国兵权绝非偶然,如自己生而为太子以及后来被废被迫流离异乡为质。
只是,行事滴水不漏的他,何时轻信了自己?
夏殒歌丢开吃了一半的烤鹰肉,折下一茎嫩草,揉了满手浅碧的汁,清新中带着略微的苦涩,马在近旁悠闲啃着草,踱来踱去。他于是悠然躺下,草地如软毯,素日里紧绷的神经开始微微摇漾,水墨湮开了泾渭。
莫隽汝在他身边躺下,望着干净的天和云,闭上眼来有清风徐徐,侧过脸正对夏殒歌,惬意轻笑:“都说这里穷山恶水,到现在我倒觉得来这里是交了八辈子好运呢。”
夏殒歌拾起弓,空弹着弦,秀丽容颜平添几分英武:“夏氏发迹于蛮荒,自懂事起父王就说,京都繁华却不能是男儿的天地,所以”
莫隽汝接口:“所以在你八岁的时候,他就让你去了兵营。”
一转念有些惆怅,不满撇嘴:“我可真羡慕你呢,我到了十六岁——也就是你现在的年纪才出了京都那个牢笼,还是千辛万苦,险些就”
夏殒歌含笑一转眸:“险些把一辈子葬在了那里,是么?殒歌不解,以王爷的谨慎,怎会轻易说了这些话给一个外人听?”
莫隽汝不满叫嚷:“叫七郎好听,要不显得我很老一样。”
夏殒歌无奈:“小七郎”特特在“小”字上加重音节。
莫隽汝拉过夏殒歌的手,仔细看着,几个月前上林苑遇害,就是这只手抓住利刃,将已经脱力的他从虎身下救出,翰州城外,又是这只手风雅抚琴,解救他于万军之中,莫隽汝心疼地抚过一道划痕:“疼吗?”
夏殒歌感觉手心又痒又麻,背后的草生出无数细锐的芒刺,扎着他,炙烤着他:“不过一道旧伤”
莫隽汝深深看他:“我是说上林苑那次,你抓住灭天剑的刃活劈了老虎的时候,疼么?”
夏殒歌面颊涨红:“言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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