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的命。”
罗睺微微笑着,目不转睛望着东庭的衣服上一道道的血痕,脸上流露出很是愉悦的模样:“你肯定是这么想的吧?只是呢,我却觉得杀了你实在是很不能称上‘划算’二字。”
他说着手上又紧了紧,并以一种很疑惑的语气问:“你说,就这种东西,要是我再用点力,是不是真的会连你的骨头都割断?”
此刻的东庭丝毫不敢大意,被长袖遮盖住的手上暗暗蓄力,却忽的腕上一阵锐痛。
罗睺淡淡道:“凤仪灵君,别太心急着要走了,我也不愿意和你在一起待这么久。”
“不过看见你现在的这个样子,我就不由想到了徐子昭那个逆徒呢,”罗睺掩着嘴笑起来,语气甚为轻快,“你知道吗?他的血看起来像极了琼浆,一丝儿颜色都不带,不过这并不奇怪,他么,天生就是个缺这少那的怪物,谁任也改不了。”
提及徐子昭,东庭神色立即警惕:“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罗睺望着西天火烧似的云彩,小指在长案上漫不经心地扣动,“不过是想了想,发现自己除了北宸并没什么和你好说,既然如此,那么聊聊徐子昭也将就。”
“既然说到他,那作为这个逆徒的师父,我就跟你交个底,把我知道的关于徐子昭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你。”
罗睺眯了眼细细回忆的时候,身体有意无意的往后靠了靠,丝刃便随之绷紧——东庭闷哼一声叫罗睺听见了,他诧异的注视他全身流血更快的伤口,很是诚恳的道一句“是我的疏忽”,却并不见将手上的力度减少丝毫。
“徐子昭那小子,当年可是对我言听计从呢,”罗睺支着下颌对东庭微微一笑,“我说什么他都乖乖照办。只可惜你当年没见过,不然你肯定会喜欢他的。
“他那时候就聪明的超过天庭之中任何一人。再难的法术对他而言,也不过是至多花费半天就可以全部记下的东西;随便抽一本天命册给他,他只消看一遍就能记得一清二楚……不过我最喜欢的倒不是他的聪明,事实上,他就是再如何的天资非凡我也不觉得奇怪。我喜欢他,是因为他从不轻易对周围发生的事、遇到的人产生好奇,我很满意他这点。”
罗睺不无怀念的想着那时候才一点点大的徐子昭,心情渐渐好起来。他接着说道:“而更让我高兴的,则是他的乖顺。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让他去做月老,他一句多余的话都不问,朝我施个礼,转身就去了竞场。
“我还记得当时但凡见过他的,都说这个孩子跟错了人——我可不觉得,我花了那么长时间炼化的玩意儿,那容得他人多嘴多舌的议论?”
东庭听到此处,心中疑惑更甚——炼化?
罗睺舔舔嘴角,注意到东庭眼中细微的变化,脸上露出的笑容很是不怀好意。
他嘴角勾着,讥笑道:“你和他们一样,都以为徐子昭是我捡来养大的童子。但你若真有那份心思,抽空跑到七阳山上看看,就能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不过啊,我不是好心么?那就替你省些时候啰。”
罗睺说到此,话锋一转,问:“你可知琉璃无相花?”
东庭显然认为他的这个问题提得可笑,冷声道:“无稽之谈。”
“对,”罗睺赞同的点点头,说,“我很多年前也以为是上古神话,但我若是没见过,自然也不会提这个。——别用那种眼神看我,那东西虽然极为罕见,但我确实曾在八百年前于不周山上偶然得到一朵。
“因为听说它可炼化仙灵,我便一时兴起将它采了下来。本来,我只是无聊了想试试这说法是不是真的,却不想炼了五百余年还真成了。”
“啊,对,你想的不错,徐子昭的本体,就是琉璃无相花。”似是看透东庭心中所想,罗睺这样说道。
东庭心脏紧缩,面上却装作很是不屑,说:“琉璃无相花生于玄牝,长于混沌,既不汲天地精华亦不沾风露霜雪。你说你见过我信,将其炼化了我也信,可是你莫非忘了?既是不受万物所感而生,那炼出来的仙灵必是无情无欲,对周围事物无知无觉才对,那简卿又怎会如你所说——”
东庭住了口,他见到罗睺脸上暧昧的笑意因他的这一番话愈加浓重了。
罗睺很是赞赏的看着他,说:“你说的很对,都很对,没有一处出错。当年我将其炼化出来的时候……这么说吧,他跟个木头人没有丝毫区别。但我只是想了一想,就明白了要怎样做才能让他对周身一切皆有所感。
“所谓性由心生,他正好没有心,那跟个木偶一样自然便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我于是就想,没有心的话,拿给他一颗不就好了?可是,这世间没有任何一颗心让我满意,所以,我将北宸的心给了他——”
“我以为,”东庭打断他的话,“既然北宸进了入机阵,那你就没可能拿到他身上的任何一样东西。”
“哎,你听我说完嘛,”罗睺的眉心皱起来,“北宸既然能进入机阵元神俱灭,我又为什么不能赶在他羽化之前挖出他的心呢?”
东庭的瞳孔蓦地急剧收缩,惊惧道:“你是说——!”
“是啊,”罗睺轻叹了一口气,目光柔柔的,“我跳下虞渊,然后赶在他入阵之前挖出了他的心。”
东庭脸色苍白,低声道:“你果真就是个疯子。”
始之虞渊,终于归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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