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宿醒来时候佛剑还坐在榻边,于是颇惊讶了下,原来竟睡着了,没书没故事,竟也睡着了,这矫情的毛病到底病根在哪他还真是糊涂了。
军中饭食都简单,龙宿随意吃了些便启程了,佛剑驾车,言歆在车内服侍,一路无语,龙宿心中益发憋闷,彤随城门关闭之前好歹是进去了。进了城佛剑便与人打听在城中布法的佛者落脚何处,听说是在城中最大的客栈,正巧明日是难得的吉日,本城大户千金出嫁,佛者要来赐福。
佛剑谢过路人,便想将龙宿送去龙家,龙宿却挑开帘子一把扯住佛剑手臂,“汝要去客栈?”龙宿脸色不善佛剑要他乖乖去龙家的话到了嘴边硬生生变成,“你随我同去吗?”
龙宿铁青着脸又将车帘甩上坐回去生闷气,本想呛一句“吾凭什么要陪汝去”,但若真说了这和尚定是速速送他去龙行银庄了事,于是只好忍下了,只是这闷气无处发泄脸色便越发黑沉,言歆在车里坐了一会便挪出去喝佛剑坐并排。
看言歆神情就知道龙宿情绪暴躁到了何等情况,佛剑不知怎地就心虚了,到了客栈也未去找那什么佛者,见龙宿宽衣便问,“要我说段佛言吗?”龙宿却冷着脸将人推了出去,佛剑无语,走也不是进也不能,竟在门口站了一夜。
龙宿这一夜总在半梦半醒之间,第二日起身,竟比一夜不睡更乏,他坐在榻上揉额头的时候便颇有些后悔,早知道就让那和尚说段佛言了。正想着便有人端水进来为他净面,龙宿抬眼一看竟是佛剑,两人一时无语也不知说什么,净面之后盥手梳洗,不过佛剑笨手拙脚弄不来那些细碎东西,龙宿的头发挽了半个时辰也不成个形,言歆点了朝食却不敢端进来,在门外站了许久,龙宿终于忍不住将佛剑赶去吃饭自己动手梳妆,不过片刻便收拾停当。
用毕朝食已过了辰时,向掌柜一打听才知道婚仪是定在了辰时的,于是套了四骑直接赶去新郎府上,赶到时恰杖过新婿开了红轿,喜轿停在府门之外有三里之远,足见新娘子家世富贵,大红的喜布一路铺进中厅。
新郎在轿前便掀了新娘盖头,此处观礼的亲友皆是娘家客,细数新娘子的美丽贤惠,嬉笑着嘱新郎官日后好生疼惜,若受了一丝委屈娘家定是不依的,许多娘家客手里还拿着红布裹了棉花的棒子,想必方才杖新婿的也是他们了,新郎怕是给一顿好打,听见这嘱咐直打揖讨饶,新娘子想笑,奈何此时不能开口便只好强忍着,待魂仪大声喊静众娘家客才罢了言,新郎官腼腆的问新娘子“可愿嫁我吗”,新娘垂眸一个“嗯”,两旁小童早准备了五谷杂粮即刻扬在两人身上,此时迎礼便算完了。
下面便该是新郎抱着新娘走一路的喜路接回家,进了家门便算是礼成,接下来巫夫人赐福,之后想必还有僧人赐福,两人顺次享食五谷,最后执手谢客。
龙宿的车停在人群之外,他与佛剑并坐车上看新郎横抱新娘往回走,喜童收挽着新娘嫁衣长长的裙裾跟在旁边,这情形还真是熟悉。
佛剑忽然回头去看龙宿,龙宿竟也恰在看他。
龙宿表情和平静却又似乎有千言万语,然而终是一言不发,只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佛剑怔愣疑惑再怔愣,龙宿却忽然抬了手指向人群,几个僧人打扮的正在给新郎官和新娘子祈福,佛剑还在恍惚中便给龙宿赶下了车,而后一扬鞭竟亲自驾车走了。
龙宿驾着车在街上团团绕绕,纵是一路问人大半个时辰还是找不到地方,言歆实在看不下去便接了缰绳,驷马扬蹄不到一刻钟便到了龙行银庄门前,若没记错此处总掌柜该是姓显名忠,龙宿告诉言歆,直唤其名便可。言歆应了一声跳下车,正准备进去忽然看见一个中年人微哈着腰护一名少年走到门口,伙计都礼称那中年人为掌柜。这莫不是要出去?言歆皱眉,见他们果然跨出门来便喝道,“显忠,哪里去?”
显忠一愣,自他当了这龙行银号的掌柜到底有多少年没人敢如此无礼了?就连龙家少主都要称他一声显掌柜。然而他也不会因对方是个无名孩童便轻觑了他,于是显忠停下脚步看着默言歆一点头道,“在下显忠,这位小公子是?”
言歆无甚表情道,“龙族少主人车驾在此,尔欲何往?”
显忠听见这话一惊,这种惊愕完全超出了仓促无礼的范围,龙宿透过马车小窗看见了,心中存了疑问,然而显忠下一个动作竟是立刻转头去看他原先护着的那个少年,龙宿一愣,他得了答案却不太敢信,原来这世上竟还有人敢冒充自己的吗?龙宿瞥眼去打量那少年,也穿的一身紫色衣裳,不过颜色要较自己爱的这种浅淡了许多,中等的个子中等身高,有些书生气,不过相貌只勉强算是中上。这等货色显忠怎就能认错?龙宿皱眉,颇有不悦。
显忠立即冷静下来,细看眼前的马车,确是龙家上等马车,心下便有了计较,无论孰真孰假当面对质便是,他是没想过竟有人大胆至此,又或者这两人都是假呢?于是他略一笑对先来的“龙宿”说,“兹事体大,今日怕出不得了。”说话间没了先前的近热谦卑,也故意隐了称呼。那“龙宿”“呃”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龙宿冷声唤道,“言歆。”
言歆应一声,“是。”便取了踏凳上车给龙宿挑开车帘,龙宿出了车厢冷扫显忠一眼,显忠不由得便背生寒气,龙宿左手微伸,显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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