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今,连周小吉自己也说不准会不会在义务兵结束后退役。
他已经无法轻易离开军营了,他是的血液里流淌着猎鹰的军魂。
尹天想为他做点什么,宁城说那就买两件羽绒服吧,要最保暖最舒适最不显眼的。
尹天回头看了看两个口袋,问:“咱们怎么和小鸡说?”
宁城点着方向盘,“说商场年终大促,两件一共五百块。”
“他肯定会塞五百块给我们。”
“那就接着呗,五百块又不多。小鸡糊里糊涂的,你找个机会偷偷给他塞回去不就完了?”
尹天“唔”了一声,笑道:“好主意。”
他们打算将这“大促”的羽绒服先交给周小吉,再由周小吉亲自寄给老家的父母。
今年的春节注定热闹不起来,但尹天希望带给周小吉与他那贫寒的家庭一丝感受得到的温暖。
吉普在城里堵了接近一个小时才挪到三环立交,单调的手机铃声却突兀地响起来。
那是秦岳临时拿给宁城的国产非智能机,方便他与尹天出门在外与队上和梁正联络。
来电的正是梁正,尹天接起来,听了几秒眉峰微拧道:“行,我们还没出城,那就在收费站附近等你吧。”
电话刚挂断,宁城就问:“梁正要来?”
尹天放下手机,略感疑惑,“他怎么会突然想回队?”
“不知道。”宁城唇角往下压了压,“在哪儿等?收费站?”
从三环立交到收费站旁的休息区又花了半小时,两人下车活动手脚,顺便将羽绒服拿出来藏在车后。一小时后,送梁正的车到了,洛叶开心地朝他汪汪直叫。
还是宁城开车,尹天坐在副驾,梁正和洛叶挤在后座,洛叶似乎嗅到他身上有洛枫的味道,可劲儿在他怀里拱来拱去。
车里多了个教官,气氛就轻松不起来了,一路无话,直到开至高速上的最后一个服务站。
过了这个服务站,接下去就没有什么好路了,川地山路十八弯,猎鹰大营更是在大山沟子里,路上少不得挨一顿五脏六腑奔涌起伏的颠簸。
梁正执意要跟宁城换位置,说早就开惯了这种路。宁城换去后座,抱着洛叶当枕头。尹天在副驾坐得不太自在,想闭上眼睛困一会儿觉,却听梁正忽然开了口。
“接管咱们队的是你的父亲,特种作战总部的尹建锋中将。”
尹天立即坐直身子,庆幸自己已经提前知道,否则这时指不定是惊得以头撞车顶,还是从敞开着的窗户一跃而出。
宁城撸着洛叶肚皮上的毛,假装不在意地听着。
梁正语速不快,声调低沉,好像仍旧沉浸在失去队友的抑郁中,但那抑郁似乎又带上了些不知从哪里折射来的光点,零零星星,好似随时会被浓墨般的黑暗吞噬,又似有着火星一般的固执,会灼灼烧出一片光辉。
“前阵子战区向上面汇报了我们的情况,说是会来一位将军。”
“我和秦岳都没想到会是尹首长。今天在医院见到他,我……”
“他来了,洛枫也会放心吧。”
尹天略感诧异,从梁正的言语中能听出尹建锋颇受尊重,但他实在闹不明白自家的腐败官僚父亲有哪里值得尊重。
因为老一辈是干革命的那批人,尹建锋与兄弟的从军从政路堪称“一行白鹭上青天”,虽然早年在北部战区特种大队待过,但从未出生入死。在尹天的印象中,他甚至连轻伤都没有受过,军衔却步步晋升,没多久就成了大校。
如此大校与躺在病床上的洛枫大校,谁才是真正的军人?
尹天心里有些堵,嘴角却往下一撇,不由得嗤笑出声。
这笑很容易让人理解成另一种含义——你见我老子来了,巴巴着跟我套近乎。
尹天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可直到笑出声才察觉到不妥。
虽然他经常与选训兄弟们背地里黑梁正,但梁正与秦岳之于他们来讲,都是榜样般的军人,绝不会有“谄媚”一说。
好在梁正似乎并未有什么反应,继续稳稳地开着车。
尹天心里有些打鼓,一慌神,嘴上的话就多了起来。
宁城听他问道:“教官,你怎么突然想回大营?”
梁正略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是秦岳给他们说了什么,片刻后轻声道:“上午首长来找我,聊了很多。”
“是他让你回来的?”
“他说洛枫一定不愿看到我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梁正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还说我老是守着洛枫,洛枫嫌我烦,才不愿睁眼。”
宁城撸洛叶毛的手停了下来,思忖尹建锋那样的国字脸如何说得出如此矫情又没常识、不科学的话。
不料坐在前方的尹天却问出一句更令人无语的话——“你和尹建锋很熟吗?”
在旁人面前称呼自己的父亲竟简单粗暴地直呼姓名,听得宁城暗自在椅背上踹了一脚,尹天却全然不察。
吉普被一个土坑颠得腾空而起,安然落地后梁正才蹙眉看了看尹天。
尹天面露尴尬,改口道:“呃……我的意思是你以前认识我爸?”
车已经驶入层峦叠嶂之中,泥路上尘土飞扬,将四周的苍翠抹上一层灰暗。细尘从缝隙中钻入车厢,跟随呼吸侵占鼻腔,带来干涩的不适感。
洛叶不舒服地打了个喷嚏。
梁正虚着眼,嗓音略显沙哑,“算不上很熟,但很久以前,他当过我和洛枫的教官。”
“教官?”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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