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忝居高位多年,背负了太多,也该由着自己任性一回。就像爹爹当年那样,为了娘亲,袖手天下又何妨。
只是现在的自己,不会踏上父亲的老路。
想到最后,竟是笑了。
即使闭着双眼,即使那人背对着自己,涵凝也能感觉的到,那双微微上挑,惊艳到极致的丹凤红眸中,是真的有笑意。
不是那种坐看风云翻覆,众生癫狂的轻笑,而是真真正正的,不带一丝杂质的纯净的笑。
宫主是真的放下了吧。
可事已至此,早就不是你想停手就一切结束的时候了。
无论是傲绝宫还是苍雪,都要沿着那条路,走下去。
但若是宫主心结已解,那条路,也好走的多。
茶已放至七分热,涵凝正打算把那个站着吹了许多的风的人叫进船舱,却听见突兀的一声鹰啸。
在这大内皇宫之中,怎会有鹰?!
涵凝慌忙起身,但是紧接着的三声鹰啸让她差点一个不稳栽倒在地。抬头,看到红色身影依旧站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宽大的衣服却掩不住丝微的颤抖。涵凝一个呼哨,那鹰直直冲了下来,落在她肩上。
正是诺儿。
江湖上多少人想劫得傲绝宫的密信,却通通无功而返。不是他们无能,而是傲绝宫另辟蹊径,剑走偏锋。别的江湖门派乃至庙堂之上,传递消息皆是信鸽带信,傲绝宫偏偏选择了一只苍鹰。这还不算,因为这鹰的脚上,根本就没有信环。傲绝宫诸人,均是用鹰啸来传递情报,不仅迅速,而且极为保险。
正因如此,可信度也大大增加。
这回诺儿带回来的消息不算好,甚至很糟糕。
简直糟到了极点!
哪怕南宫冽也会这么认为。
三声鹰啸,三个字。
字不多,却足以让人如置冰窖,彻骨生寒。
诺儿带回来的消息,是——
狐凌,亡。
天地似乎都为之一静。
涵凝手心黏腻,却不敢动,生怕惊扰了那个已宛若雕塑的人。
很久了吧,涵凝这样想着。
乌云蔽日,顷刻间狂风大作。衣裾翻飞,血红的袖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及膝长发也在空中乱了章法。
苍雪缓缓转身,看向涵凝的眸子竟连一丝波纹也无。
“涵凝,诺儿说的是什么?”
一瞬间汹涌而出的咸涩液体让涵凝模糊了视线,也哽咽了声音。
“狐凌,亡。”
“狐凌,亡?”苍雪笑着,问涵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狐凌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可这句话,梗在喉中,涵凝几次想要张口,却是说不出话来。
一出口就是泣音。
苍雪笑中含泪。
血泪。
“我知道了。”
只这四个字,涵凝泣不成声。
苍雪用手指挑了一下眼尾,发现上面有一滴泪珠,在手上迅速风干,留下一个红色的印记。
就像有一只手抓住了正在跳动的心脏,苍雪瞬间窒息,眼前发黑,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突然眼睛一闭,侧身往旁边倒去。
哗啦!
涵凝一惊,擦干眼泪抬头一看,船上早就没了苍雪的影子。
只留下一圈圈漾开的波纹,传到最远,归于平静。
什么都没留下。
皇宫禁苑,涵凝的声音撕心裂肺。
“不!!!”
身子渐沉,湖水不断地涌进肺部,在被人捞起的那一瞬间,苍雪甚至看到了苍云向自己伸出了手,嘴里喊着:“小雪儿,来。”
所幸她只是失足落水,并不是有意轻生,不然,就是水性再好的人,也救不回来苍雪的这条命。
不过,殉情这种事情,也不是苍雪能做得出来的。
因为受凉高烧而陷入昏迷的人躺在床上异常的乖顺,眉头深锁,嘴唇也是紧紧的抿着。
宫主啊……
涵凝叹了口气。
明明离幸福那么近了,明明抛下所有的执念,明明要离开了,却偏偏要把人留住。
何其残忍。
江湖,世间,对苍雪,对她们,何其残忍。
涵凝清楚的记得,苍雪对她说她累了的时候,脸上不仅仅是疲惫,还有解脱。
可是,现在呢?!
为什么,连老天也不愿意给她这样一个机会,让她不再受制于过去,为什么,让她继续沿着仇恨这条不归路走下去,让她死呢!
造化弄人啊。
苍雪躺在床上,呼吸渐沉。
御医迟迟不来,涵凝托人去问,却得到了一个太医都去太后宫中侍疾的答案。
荒唐!
涵凝端着药,快步走向苍凌阁,凝眸浅笑:若是这样便可制住傲绝宫,岂不是丢了这天下第一宫的脸?!
淡淡的甘草香盈满了整个屋子,涵凝看着床边把脉,眉头紧锁的人,心下没了底。
“烟姒,有什么问题?”
将苍雪的手放回被子里,烟姒摇头:“我先开药,一会儿再仔细看看。”
涵凝忙把笔墨备好。
小槐花、鱼鳅串各一两半,紫苏、香巴茅各一两,生青六钱。
烟姒将药方交给涵凝:“湖水冰冷,宫主风寒入体,这些药你便去太医院拿吧。我开的是三次的药量,以水煎服,每日一次即可。”
“好,我现在就去,太医院那起子不长眼睛的,也该好好的掂量掂量自己了。”
烟姒刚要点头,正好瞥见一旁桌上放着的药。乌黑的汤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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