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你的衣服,还有头冠,都不好看。”
原来是说的这个。
“我已有这自觉,男子的衣裳哪能如女子一般花俏,只是我失了内力,这般打扮行走起来方便些。”洪绡微笑着向相思解释,“眼看天气也要凉了,过些日子我们去衣店里,添些厚衣。”
相思认真道:“嗯。”
洪绡一面与相思搭话,心思却仍挂念着这一副镣铐。在江湖里头奔走的人,总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保命手段,官府的镣铐往往不大能锁住他们。
而岳离宫所用的镣铐,不论材质还是锁的精巧,都绝非寻常可比。
洪绡问:“岳离宫的为什么要抓你?”
相思道:“离清思手里没有她们要的东西。”
洪绡可彻底被弄糊涂了:“离清思是谁?究竟是怎么回事?”
相思伸手拔了洪绡的发簪,发髻少了束缚,随着洪绡的动作纷纷从小冠中逃离出来。束发冠好似踏着漆黑的道路,一路下滑。洪绡晃了晃头,漆黑的长发随着这力道左右晃动,将停在发间的小冠摔落在地。发尾垂在地面,铺陈开。
相思以指为梳,替她理顺微乱的头发。指尖却又不愿离去,在她发间徜徉。洪绡任由相思动作,轻轻柔柔并不使她反感。
相思轻声道:“离清思是你的金姑娘,岳离宫大弟子。前些日子她走火入魔,内力纠成一团,眼看就要死了。我手里没有适用的药材,也需要与她同源的内力作引,因而将她带回客栈,去找白姑娘了。”
洪绡问:“那金姑娘留下的东西呢?”
相思摇头道:“我不知道,她突然醒了,说要将那册子给你。”相思没有说,她起初是想要冷眼旁观的,可离清思醒了,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怀了怎样的心思,竟而鬼使神差地趟进这淌浑水里来。
洪绡却记得先前离清思中了桃李不言的毒药,不由问道:“她说?”
相思点头道:“她的内息震荡,将体内的毒性全带进了内腑,反倒能说话了。”
洪绡听得事情的始末,心里总算有了个底,她向相思手里指指道:“把那个给我……”
“什么?”
“那支簪子。”
相思有些不大情愿,却也听话地照办了。
洪绡将发簪往锁孔处凑了凑,锁孔太小,根本无法进去。
这可当真是费尽了心机哟。
洪绡仔细想了想,突然问道:“相思,你有针灸使的银针吗?”
相思摇头,她善使毒施毒,却并非悬壶济世的大夫,最多不过是对药性更加纯熟罢了,那些寻常大夫会随身携带的物事,她可一样也没有。
洪绡望着那副镣铐,挠了挠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 在房间里宅了一整天,越来越散发出宅女的气息了(说得好像以前不是的样子)
☆、闲聊
洪绡正自烦忧,突然自瞥见相思衣袖外的一截手臂,不意想起一事,道:“相思,将你的青丝索给我。”
相思收回手臂,挽起衣袖,显出盈盈纤瘦的一截皓腕。银白的丝线绕着她的手臂环了四圈,好似绕着谁的一缕白发。
洪绡的眼中闪过一丝异华,轻声嘟哝道:“分明发白如银,却要以青丝为名,岂不是挂羊头卖狗肉么?”
相思已经将青丝索取了下来,递到洪绡跟前。洪绡取了一头,轻轻捻动,好似引线穿针一般,往细孔里头凑。她一手支着地,使身子微微前倾,另一只手空空落落悬在空中。只是锁孔小,青丝索也细,洪绡凝神看了片刻,便觉头晕眼胀,揉了揉眼,又晃了晃头。
相思满面担忧,又要去扣她的脉门,洪绡摆摆手,道:“无碍,我想到法子了。”言毕直起身子,却扶了相思一只脚,将鞋袜仔细褪开,只余下一只素净小巧的脚,脚趾卷曲起来,上头好似缀着五片花瓣,泛着淡淡的粉红。
相思的脸色绯红欲滴,桃花眼含羞带媚,似要将人魂魄也勾没了。
洪绡却蹙了眉头,相思脚踝处那一圈肌肤红肿着,破了皮。她应当是往上头洒过药,好在不曾发炎。有些地方结了痂,却又给镣铐生生磨开,只余下细碎的几片薄痂。
洪绡挪不开眼。
指尖轻轻触上那片破损的肌肤,似触在心间一般生疼。洪绡上齿轻咬下唇,一手握拳抵在嘴前,怔怔地落下泪来。
相思被这突如其来的泪水惊得手足无措,也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洪绡揉揉眼,勉强笑道:“许是方才瞪得太厉害了,眼睛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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