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页纸比其他的纸张显得要小,且泛着黄,显然有些年份了。
上头是一个稚嫩的笔迹,好似刚学字不久的孩童,歪歪扭扭,实在说不上好看。
上头只有几个字。
师父,药苦,不喜欢,头痛。
最后一个字没有写完,好似终于失却了所有气力一般,那一竖歪来拐去,终于一笔划出了纸面,不知去了哪里。
但看得出来,这几个字,透着一股子难受劲。
究竟是因为头痛喝药,不喜欢。
还是因为药苦喝了头痛?
洪绡将那一页纸放回一叠笔记里,顺序之类的也顾不得,只是将一摞纸齐整码上,仍以透骨钉扎了,回身往主厅中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了,熬夜了,好心塞
☆、畅想
一丈红的门落了栓,这倒是有些意料之外。
虽然溜门撬锁是她吃饭的本事,可眼下手头没有趁手的薄刃,洪绡也拨不开那门闩。
好在这乡间小院,也难不倒她。
洪绡一纵身,上了屋顶,轻巧得好似鸿雁翩飞。摸了一处地点,轻手轻脚掀开几片瓦,轻巧地滑了下去。
身子还未从屋顶上彻底消失,脚下便已踩到一片实地,有些狭窄,但于洪绡而言,已经足够了。
这是屋子的横梁,洪绡对房屋的构造熟稔无比,瞧也不瞧,便落了下来。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竟无半分阻碍。洪绡甚至能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被小洞刮蹭得有些凌乱的裙摆,半弯着腰肢,将掀开的瓦片复原回去。
一丈红似乎并未察觉。
这一番动作完毕,洪绡这才松了口气,打量起四面的环境来。
说是闺房,不若说这是一间酒窖罢。
大小不一的酒坛错落的堆叠摆放,有的还封着口,有的则已经空空如也,只是摆在房间的一隅里。
空气中似乎也弥漫着我浅淡的酒香,不若酒窖中一般闷人,却也令人生了几分困乏。
一丈红的床像是在另一个时空,被褥床帷,皆是媚艳的赤红,红得晃眼。就像是哪一家新婚的洞房,艳俗喜庆。一丈红斜倚在床头,一手提着酒坛的边沿,一手扶在酒坛底座,扬了头,露出细长优美的脖颈,喉头轻轻滑动,一滴赤红的液体从她的嘴角滑落到下巴,鲜艳似血。
洪绡终于忍不住,顺着墙角悄悄落下,凑上一丈红跟前,将那酒坛抢了下来。
因着洪绡捣乱,最后一口喝得有些急了,一丈红捂着嘴,猛地咳嗽起来。鲜红的液体从指尖的缝隙迸出,乍眼一瞧,好似咳血一般。
洪绡捧了酒坛去看,只见那里头的酒水鲜红透亮,好似宝石一般。只是那酒味里头,带着一股刺鼻的血腥。
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酒。
洪绡蹙了眉头,将酒放在脚旁。攀了一丈红的肩膀,在她背上轻拍。
一丈红理顺了气,面色绯红一片,也不知是酒上了脸,还是咳的。她的眸光盈盈若水,千般话语,万般情思,都一并揉在了一道目光里头,勾撩着人。
现下的她,少了几分平素里的成熟狡黠,却显了几分纤柔与十足的妖媚。
洪绡本是想肃了脸,喝问一两句的。
见了这样的情形,还说得出什么话来呢?
她就是志怪里被勾了魂的书生,莫说是几句重话,就是有得道高僧来救她,她也能举着鞋底给撵出去。
取了手绢,替一丈红擦拭嘴角。她的手绢上头,绣着双雁翩飞的缠绵景致,有一只让一丈红的酒染了,到真个成了“红雁”。
这一方手绢,是在出了岳离宫的路上买的。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雁儿犹能双飞比翼,她这些年,四处胡走,只影又是为谁?
这一霎,仿似都有了答案。那红的一只雁儿,可不正像是一丈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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