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哪里?”何跃文使劲吸着鼻子。这个已过四十的我当年的师兄还是一副大男孩馋嘴的样子。
“喏,一大把呢!”小星星把手上的那叠稿纸伸了过去,一边吐了吐舌头。
“嘿嘿嘿,原来是要烫我的手!”何跃文大声哼哼,“文青看了吗?”
“文姐和我都看不懂,所以请教您呢!”小星星调皮地说。
“怎么会?”何跃文半信半疑地看了我一眼。
“真的,我不知道怎么处理,还是你来决定吧。”我也朝他做了个鬼脸。
“唉,也有你看不懂的文章?倒要看看这个芋头是哪个稀有品种呢。”何跃文坐了下来。
“这个文章啊?不是很有韵味吗?可以理解为少女怀春,也可以理解为**思春,还可以理解为老妇……”读完稿件后何跃文就大喇喇地说。
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说实在的,我不想别人这么评价小玲的文章。
“呵呵呵,不要生气。这些文章表达得确实很朦胧,但语句真的很美,意境也非常好。你们看,‘我在乌云之下想念你,你是我乌云之上的阳光’‘我从车窗往外看,那些山那些水,仿佛是我们曾经牵手的欢笑,随着惆怅的风扑到我的脸上’‘我跪在窗前,感念那一缕射进窗棂的阳光,那是曾经的天天,曾经的年年。你就永远停留在那个阳光花园’……啧啧啧,真的很有文采,很感人!要是有个女人这么对我说,我一生无憾矣!”何跃文真的动心了。
是啊,很美,很美。只是我已经变得麻木不仁,对这些文字。
小星星张着嘴,朝我做了个鬼脸:“看来马真的要遇上伯乐才能成为千里马呢!”
“我要用这些稿件!让那些就会无病呻吟的小女生看看什么才是真挚和深情,让那些就会直白地呱呱叫的小男生看看什么叫做含蓄和隽永!”何跃文下决心似地在桌上捶了一拳。
我们都忍不住哈哈笑起来,文人就是文人,这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还是喜欢“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小何,别激动,别激动。”他身后办公桌前的晓雅也笑了起来。晓雅是个二十五六岁的时尚明朗的女孩,平时就喜欢小何小何地叫,由于她的办事能力强,好像总有使不完的青春活力,何跃文让她担任杂志出版与销售的工作。
“唔,我是很久没见到这样的文字了,确实不错。”何跃文认真地说。
“可是内容比形式更重要啊。”毕竟是学生,小星星还是遵循中文系老师的教导的。
“好的语言能给人美感和想象,有时内容空洞一点也未尝不可。”何跃文是彻底被小玲的文字征服了,丢弃了他平时对充实内容的苛刻要求。
这也不难理解的,我当年也被这些文字征服过……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何跃文的生活按部就班,一切顺理成章,他没有过感情上的大风浪,有时还像个纯情的小男生,被小玲的文字吸引不难理解。何况,小玲的文字确实很美。
“这一期的刊物什么时候出?”我问何跃文。
“早两天肖峰和梁秋屏已经选定稿件,何卓钧他们几个正在编辑,估计这两天就能出来。哦,对了,要把这个‘艾雯’的文章放进去。”何跃文看了一眼手中的稿纸,朝办公室的另一侧喊:“何卓钧,把这两篇插进去吧!尽量往前放!嗯,跟文青的那篇散文放在一起吧,一个豪放一个婉约,哈哈,堪称双璧。”何跃文得意地一笑,还朝我送了一个“知心”的眼神。
我也朝他笑笑,他一贯以来对我的欣赏和尊重让我感动,他自身文学水平一般,但他的善良和真诚博得所有同事的尊敬。
可是今天,这位善良的师兄给我出了一个难题,我知道‘艾雯’两字的含义,把我们的文章放到一起无疑是把火引和炸药包放到了一起。我不知道下一步我该怎么走。
我现在真的“在乌云之下”。
心绪没了,呆了不到一小时我就离开了文联,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不想去馥郁街,不想逛大街小巷,不想去哥哥家,不想看书,不想写作。自由职业者一旦太“自由”就会彷徨,无所事事。
“文青。”安安拉了拉坐在书桌前的我的衣袖。
“文青,你怎么啦?”安安爬到我的书桌上,用小手来擦我眼下的泪痕。
“没什么。”我伏在这个五岁的孩子的膝上,一任泪水纵流。安安的小手抚过我的头发,抚过我的脖子,然后挪了挪身子,轻轻地搂住我的头。
“文青,我们去做饭好吗?做饭可以忘记不快乐的。小时候我不快乐了,就到院子里玩做饭的游戏,慢慢就忘记了不快乐了。真的,我玩过好多次呢,都变得很快乐了。”安安说。
可是我无法停止。
“文青……”安安的声调变了。
我抬起头,发现安安脸上流下两行泪,满脸忧伤地看着我。我紧紧地抱着这个小人:“安安,你怎么也哭了呢?”
“我也不知道,看到你伤心我也忍不住伤心了。”安安抽搭着,小肩膀一耸一耸的。
“是文青不好,我们都不哭了,啊?现在就一起去做饭,好不好?”我抹着她嘴边的眼泪。
“嗯。”安安朝我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安安,我这就回家做饭,我们都爱做饭的,做饭能让我们忘记忧伤,变得安静快乐。我拖着步子往家走。回到家,见妈妈正在院子里摘菜。
“妈,这顿饭我来做吧。”我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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