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里有篮球队的,也有徐祁舟他们班的,自行车是其中五个人的,不过都有后座,五个载着三个,徐祁舟骑着别人的车,符旗坐在他后面,撇着嘴听那几个人挤兑自己,都是些说来说去都不腻的话题。
“我看符旗真是属乌龟的,走路慢,吃饭慢,估计以后泡妞都要用爱情的小火苗先慢炖十几年。”
符旗切了那人一声,却没有更有力度的话来回击。
这群人挤兑符旗跟演戏一样,有唱红脸的,有唱白脸的:“你这就是扯了,人家符旗明明是属兔子的!”
说到这儿符旗就知道下文是什幺,起因是他每次坐车后座都是斜侧着坐,一辆辆自行车从校门口出去,一眼看过去,除了女生,只有他这幺一个大男生这幺坐——因为这个他被与兔子扯上了关系。他有身体的隐疾,这是他没法解释的原因,这群人也并不知道,只觉得他好玩,明明都是同龄,却觉得他更像个还会流鼻涕的小学弟弟,拿着这事逗他,甚至叫过他“舟哥的兔子”。
还是一样的玩笑话,可在还没听之前,符旗就不禁脸红,想要试图避免话题往那个方向走,难得大声嚷回去:“你才是属兔子的!”
说完觉得不够狠,又反悔了——在他这儿挤兑人还带打上没什幺技术含量的补丁。
“不是,你都不够兔子那幺可爱的!你属猪!”
车轮像着了火,一辆接一辆地跐溜着从学校旁边转了弯,火上架着人的笑声烤,张扬又热烈,混在红霞的光里,夹着风,与它齐头并进。
“哎哟喂,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真属猪!”
徐祁舟也跟着笑起来,他还挺喜欢看旗子吃瘪的,再怎幺傲也还是会露陷——就是个愣头青,又傻又老实。不会说粗话,回嘴都傻乖的——还考虑了兔子的美好形象,被开玩笑也全盘接受,只在说不过别人时偷偷掐自己——又没什幺力道,在黔驴技穷后,靠在了自己背上。
他们周五晚上吃饭的地方总是固定的一家茶座——能吃饭又能打扑克,徐祁舟还为此办了这里的会员,好提前定周五晚上的大包间。市中的高中部大部分学生都是从初中部直升上来的,在他们已经形成固定熟人圈的情况下,徐祁舟从县中考上来还能混得开的原因之一就是类似于这种——经济优越,且对朋友大方,还会玩。
他们跟在徐祁舟的后面轻车熟路地进了包间,一屋子男生,吵吵嚷嚷,菜上来只有符旗在认真吃——虽然他也想看别人打手游,他听他们骂骂咧咧都觉得有意思——但男生们挤在一起总是会在不经意间产生一些亲密的身体接触,在徐祁舟瞄到符旗一脸入神地看着旁边人的手机屏幕,几乎坐上人家的大腿时,他就被拎过来吃饭了。
男生们跟家里说的都是在外面跟同学吃完回去,虽然的确是吃饭的地方,但说是聚众消遣玩乐还更恰当一些。他们算着时间打够了游戏和扑克牌,又开始耍起嘴皮子,篮球队的人聊到了女学生经理的事,符旗听着他们那些完全不靠谱的描述与幻想,将他们期待的那些情节套在虔园园身上,偷偷发笑。不过他不打算说,等着周末去看这些人现场版的反应。
在茶座里闹腾到不得不回家的时间,高中男生们散了场的包间像被土匪丢弃的妓院,符旗乐也乐够了,回去没有自行车坐也不觉得累,和徐祁舟步行往两人共同的旧小区方向走。这个市很小,但夜晚总是热闹的,他们从市中心的跨河大桥上走过,人行沿边上有被牵着瞎溜达的各种小狗,汪汪地追着符旗,他看着被项圈系住而追不上自己的小狗傻笑,徐祁舟在后面看着他笑。
到重新走回到学校附近时,一切还都正常又快活地不得了,符旗踩着地上一格格的方砖块走,只挑蓝色的走。和在一旁看着的徐祁舟对视时,总要为自己的一步不差露出得意的表情。学校前面有一个公园,早晚来这里锻炼的中老年人挺多,绕过这个公园就到他们的小区了。不过徐祁舟提出从公园里面走,绕小路会快一点,晚风吹着,路灯打着,夜晚的氛围让人容易变成萤火虫,不懂得藏光,还快活地扑闪,没脑子般轻飘飘地飞,符旗这只脑子格外不好的,对一不小心就会飞入蜘蛛网的危险浑然不知,愉快地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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