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愿。
我向前走了一段路,喊道:“苍牧。”
无人出现。
我停下了脚步,又唤道:“影卫。”
影卫现出了身影,他没有下跪,反倒是站着的,他神色间带着淡淡的嘲讽,仔细看去,却又几不可察。
“你也觉得我做得过分么?”
“教主是一教之主,无论做了什么,都担不上‘过分’这两个字。”他漠然地回答道,和多年前得知真相后的表情,竟有几分相似。
当年他暗杀我爹失败,闯进我的卧室,我执意救下他,我亦不知当年的自己,究竟是出于何种原因。
他颤抖着手比在我的脖颈,剑刃却刻意向外避让了几分,他怕会误伤到我,却不知道这样做浑身都是破绽,让我随时都可以杀他。
魔教没有孩子,纵使对个八九岁的孩子,也不该如此松懈。
黑暗中我颤抖着声音,叫教众退下,嘴角却微微扬起,感觉遇到了极有趣的游戏。
我收留了他,每日偷偷藏好吃的喂养给他。
我养他同养一条狗一只猫没什么不同,他伤好了大半的时候,却想带我离开。
他以为我只是这偌大的魔教中,一位高级教众的儿子,他以为我孤独寂寞、无人陪伴,他以为我天真无邪、不知愁苦,他那时也不过是个半大少年,但他想拯救我。
像话本中说的那样,正道大侠拯救了孤僻小童,从此相伴走天涯。
我那时心亦不够硬,不够狠,演戏演戏,竟然也入了戏。
我让他走,他走了却又回来了。我爹拿刀比在我的胸口,故作玄虚,叫他亲自服下那颗“致命”的丹药。
他真是傻极了,明明看到了我叫他不要吞服的唇语,却还是吞下了那枚丹药,就此中了蛊。
我生他生,我伤他伤,我死他死。
我爹移开了剑,朗声大笑,亲昵地揉了揉我的头发,只道:“正道第一名门世家长子,竟然就这么被你降服了,庆儿,你真是个小坏蛋。”
苍牧眼中的恨意,硬生生刺疼了我。
我便将那一丝愧疚一丝痛楚压了下去,扬起唇角:“是他太蠢。”
他蠢到看不出我一直在骗他,他蠢到以为我会因为放走他而受到牵连,他蠢到以为自己真的是大侠,能够随心所欲,改变他人的命运。
此后再无苍牧,只剩影卫。他不怎么乖顺,十分冷硬,却是一件极好用顺手的工具。
我偏过头,露出他最厌恶的无辜的模样,反问道:“若是叫你为我暖床,你觉得过不过分?”
第12章
影卫神色淡然地开了口:“自然不过分。”
这下子有些尴尬的反倒成了我,影卫陪伴我十余年,我从未对他起过一丝欲念,倘若硬着头皮去肏,大抵会硬不起来。
我轻咳了一声,略过了这个话题,心中暗自思索:如何才能叫苏风溪从了我?
径自去说贪恋他的ròu_tǐ,不如来一段ròu_tǐ交欢的关系?
情意绵绵说些许情话,将人拐骗到床上?
我的脑中满是qíng_sè的画面,眼前却是苏风溪漠然的脸,我心底清楚,倘若真的越界,很多事情都会大不如前,无端的yù_wàng并非爱意,而是本能,本能地想去掠夺、想去摧毁。
影卫隐没了身形,我在魔教中散步,路过了练功场。在练功场的东北角,有一处极高的柱子,用于练习攀爬,我伸出手,摸了摸柱子的纹路,盯着那一道道刀痕。
苏风溪比我年长,长得自然比我高,我要管他叫师兄,还总够不到他的肩头,便总是拉着他到这个柱子旁,用刀留下痕迹,他后来身高不再长,两行刀痕,右边变得极为紧凑。到最后我终于比他高了半头,他却不会再唤我师弟了。
我们曾经在这里练过一遍又一遍剑,在周围的池塘里摔过很多次,他轻功比我要好些,水上漂轻巧掠过,站在岸边从容自若。我提着气,见他早就到了对岸,心中恼火,便故意摔进水中,用上闭气的手法,没入水面。
一、二、三。
我在水下待不了多久,他便会急匆匆赶来,将我从水中救出。我躺在岸边的地上,突兀地睁开眼,注视着他焦虑的神情和湿透的衣衫,总会觉得分外满足,像是牢牢地握紧了他的心脏。
这偌大的魔教,我只对他一人有如此浓郁的占有欲,那不是爱情,更像是一种无端丛生的病。
我离开了演练场,到底没有去找苏风溪,而是又找了几个身家清白的女人,睡了十几夜。我躲着苏风溪,他自然也不会没趣凑过来,我决定再去密室修炼,临进密室前,唤来影卫嘱托:“你亲自去看着那些女人,有人怀孕便好生照看。”
“呵,”影卫嘲弄似的笑了,“你怕些什么。”
“我爹曾叫江湖神算子为我卜算过一卦,”我也不知晓为何要对他说这些事,或许只是无聊了,“我今年二十又一,再过一年,二十又二,命中会有大劫,九死一生。”
“我不太信这些,但最近暗涌丛生,我已派人去寻那蛊的解药,如果寻到了,你解了蛊,就带着我的孩子,去避一避。”
“教主不必信这些,人命由己不由天。”
“我以为你会问解药找得如何了?”
“你生我生,你死我死,这同命蛊,本就无药可解。”
他平缓地说完了这些话,抱剑而立,如松柏般刚硬。他当了我影卫十二年,我认识他比认识苏风溪还久些。他这十二年为我挡过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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