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一步,却似没有踩稳一样,砰得一声跪在墓碑前。
冼明似乎看到了那一刻,墓碑前扬起的灰尘,以及那个孤寂的江湖书生——九命判官贺行健。
贺行健的嘴唇颤抖着,双手握拳,青筋暴跳。他忽然将头狠狠磕在地上,双手握拳驻在脸侧,让人看不清神情,只有那颤抖的肩胛和凸起的蝴蝶骨让人看出了这人的不平静。
从冼明等众人的角度可以看到贺行健下颚那流下的泪水,一滴一滴滴在地上,死咬的牙齿透出些许狰狞。
特意做了隔音的房间里只有泪水打在地板上的声音,还有隐隐的男人嘶哑的低吼。
在座的人无一不红了眼睛。
太压抑了。
但等贺行健抬起头的时候,他的脸上只有通红的眼睛,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擦了干净,只有脖颈处的水痕暴露了这个男人刚刚哭过的事实。
然后,下一秒。就在众人焦灼地想贺行健会有什么反应的时候,这个贺行健忽然变了脸,收起了刚刚悲伤绝望的神情,脸上还挂起了一丝礼貌讨喜的笑容,那男女莫辨的脸突然又有了存在感,这人不是贺行健……是曲河。
一个他们本来不看好的投资方塞进来的一个人。
据说还是一个唱歌男团里的一个,没怎么有人气的人。
“好!好!好!”冼明拍桌而起,脸色激动地通红,看着曲河的神情像是看到了宝石的采矿人。’
晏许正慢慢地和孙迟说起自己看到的故事里的情节,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能把那剧情的字字句句都记得很清楚,还能一丝不落地重复出来。
‘我就知道他可以的。’孙迟的声音里有些骄傲,透过那三面墙上的大镜子可以看到孙迟眉角洋溢的阳光。
晏许自然是看得清楚:‘别虐狗了行不,行了,过两天消息应该就能传过来了。’
‘哪虐狗了?他还没答应我呢。’
‘啧,恋爱的酸臭味。’
‘那也是从你身上发出来的好么,我身体里的暂租晏同学。’
‘呸,是你灵魂上发出来的好嘛,熏死了喂。’
‘那你出去啊,别和我抢左眼好不好啊?’
‘那你把右眼让给我啊。’
两人拌着嘴,都是笑嘻嘻的模样,很是轻松。
现在他们统一了一下,由晏许占据左半边身体,孙迟控制右半边。等到演戏的时候,晏许就要把脸让出来,团到身体的中部,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可以感受到外界的。他们之所在说眼睛的归属,不过是觉得透过眼睛看世界的习惯还戒不下去罢了。
或者说他们还是很稀罕这种还可以堪堪做到的正常的行为。
那边杨禾试镜的进程的确和晏许说的那段一字不差,等他走出试镜的房间,顶着一片不善的目光离开大厦。
走在路上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孙迟。他眼神复杂地看着不远处一幢大楼上方的大屏幕上播出《烽火大业》的开机画面。摄像头显然很热衷追逐孙迟那张水墨画一样的脸,将他脸上一瞥一笑的细节捕捉地十分清晰。
不知怎么的,眼前闪过在自己墓碑前那个像被人抛弃的孩子一样的孙迟,那个发着烧却执着着带着自己喜欢的小雏菊来看自己的孙迟,那个冷淡地拂开曲河的手却温柔地和自己的墓碑告别的孙迟。
想见到他。
这个想法来的很是猛烈,烧得杨禾的心火燎燎得疼,他不由皱起了眉头,手捂住胸口的位置。
是喜欢上他了吗?
还是……迷恋那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
杨禾自己也不清楚,他对担忧上前来的路人笑笑,最后看了一眼大屏幕上对着摄像头款款而谈的孙迟,直起身子没入了人群。
不管怎么样都好,他一定要再见到他。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晏许就已经站在了《烽火大业》的拍摄现场。
他僵着一张脸,笑着和来往的剧组人员打着招呼,然后在钱导严肃地国字脸下,手指俏皮地在额头碰一下敬了一个礼,然后在人面无表情下灰溜溜地赶紧去换戏服。那夸张的动作到是让板着脸一整个月的钱导稍微松动一下,脸上隐约透出些许笑意,剧组在钱导的笑骂“这臭小子,忒不正经”中都不由松了口气,氛围放松了不少。
不少人心里庆幸着孙迟的到来,没看见钱导都和颜悦色一些了嘛。
接下来,晏许算是零距离体会到什么叫做演技了。
孙迟在《烽火大业》里饰演的是一个喜欢唱戏的教书先生,业余时间就喜欢凑到梨园去看人演戏,时间久了,他也会唱两句。加上当家的班主见他资质不差,和他私下里也是难得的忘年交,也就教了他不少。到后来,竟然能够上台唱两句还被喝个满堂彩的。
于是,这个教书先生就多了这么一个兼职。
后来战火四起,教书先生被主角联系上了,一再拒绝成为联络员,但是却多次给予主角帮助。到最后为了掩护逃跑的主角,他整装待发,上台唱了一席贵妃醉酒,最后一饮,嘴里唱着“难道说从今后两分离”后骤然摔杯刺杀坐在台下的敌国的重要人物。
得手后,不等人捉拿,他就口吐鲜血走上戏台,最后在自己钟爱的戏台上走完了人生最后一刻,原来他喝下的最后一杯酒是一杯毒酒。
演戏向来很少会按剧情走,现在孙迟演得就是所有在戏台上的戏。直到这个时候,晏许才明白昨天下午孙迟指挥着自己去那个戏剧大家讨教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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