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在我舍不得他疼,看着他被憋的无法发泄,豁出去坐上去的时候。
可我从未知晓,那个像一个真正的傻子一样,眼睛都被憋绿了,摁住我就一通乱拱,把事发现场搞得像杀了人一样的那个傻子。
他是骗我的。
我就这么安心地,安稳地跟他过日子。
安稳到像沉睡,即使后来已经离安禄山瞎几把折腾过去了有十几年的光景。
我再摸弩,已是隔了浮生半世,我把自己活得像一枝浮朽草叶,像攀着一颗巨树要摸上天宫神诋的藤蔓。
我曾经想活得像一棵树,与他比肩而立,却不成想,人越活越倒退,我最终只是一枝无力的藤蔓。
如此活生生地把自己从这棵树上扯下来,伤筋动骨,自行流放千里,再也找不到自己活着的意义。
我只剩茫然。
第12章 家苍
我一生纷杂再无多说的意义。
总共不过一句我活该。
我这一生过得最好的,不过短短十几年。
十几年,听上去似乎很漫长,站在人生的终结时,却发现不过是如昙花一现,如一朵积不出雨的云,很容易就被风吹散了。
想来不过只三十载,过得最好的那天,大概就是与弦影成亲的那天。
那天的雪下得很大。
没有风的雪天,是苍云最美的样子,地上满满长着结满霜冻的草,被修饰成一片纯白的草原。
鹅毛大雪从万丈高空缓缓落下。
如今想来,那天拜堂我并没有故意装作是个傻子,我只是单纯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看到弦影一身大红的衣骑在马上,宽大的袖口和领口都镶着一圈纯白的羊毛,趁得他的侧脸看上去温和了许多。
他还戴着那只面具。
我与他认识的第二年成的亲,他是个认真严谨到有些强迫症的人,我从未见过他摘下面具的模样,倒也是个专业的唐门。
想来惊羽堂教出来的必然是资质上乘之人,我到底是交了什么好运气。
胡思乱想着,他早已策马到我身旁,伸手揉了一把我脑袋上的白毛,我才晃过神来,跟着上了马,好奇地盯着他看。
大红的锦缎裁的衣,趁得他肌肤如雪,又映着淡淡的红,我看呆了。
他挑眉:成亲你倒是自在,亏的是傻,竟然不觉得害臊。
哦难道他是会有点害羞的吗?
我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咽了咽口水。
他不自然地别过目光,不看我。
我仔细打量了他的模样,雁门关内外不太平,他平日总是穿着一身唐门的装备,今日成亲,他少有地摘了手套,我看到他挽着缰绳的手,白皙纤长。
跟着一群凑热闹的弟兄组成的迎亲队伍,在城墙上绕着苍云堡敲锣打鼓地闹了一通,酒席就摆在平日的练武场上,弟兄们热热闹闹地开始吃酒。
我与弦影下了马,在阿爹面前拜了堂。
那便是我一生最好的一天,像一场做不完的梦,我两眼望着弦影,他身着红衣脸颊绯红的模样,后来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中。
我无数次梦到那个洞房花烛的夜里,他站在挂满红布布置得分外喜庆的屋里,终于摘下了他的面具。
我无数次梦到,那时他把面具递给我,他说我唐门的人,认定了是谁就是谁,你虽然大概不能懂,你只要知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就行,末了还凑近我盯着我,问听得懂吗?
后来在梦里,他要把那面具抢回去,他说薛溪莛,你怎么能骗我?
在我的臆想里,在我期望的结局里,他即使暴怒,即使哭闹,即使打我骂我,可最后还是没能逃出我的怀抱。
那是我给他准备的结局。
大概是人无可奈何时总会白日做梦,还在想着结局之类的东西,总会好的,总会解决的。
我梦到他哭着骂我,他说你怎么敢骗我?我说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错了,原谅我吧。我抱着他不撒手,最后他哭累了,睡着了,我就赢了。
我可真不要脸。
事实却总是突破幻想的极限,让人突然懵到手足无措。
他发现我的那天,他没有闹,也没有哭,没有骂我,也没有打我。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
一直到他离开,我也没有看到他的眼泪。
是啊,他从来不是一个软弱到会哭的人,我是故意忘记了,还是根本不敢设想?
我的自私到极点的人生,就此停留在了那些白日做梦里。
我给他准备好的结局,就是被迫原谅我。
你爱我啊,你爱我,原谅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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