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他甚至回到了巴塞洛缪的边陲,回到了那些美好平和的小镇,可是,仍旧没有泽诺的踪迹。
他们就此分离。
第25章 r10.1
泽诺很久没有尝试过一个人做些什么。
当休厄尔不在身边时,他感受最多的就是不安。夜里很难安稳入睡,即使睡着了,一旦某个意识将“休厄尔不在”这个认知抛出来,他就很难再入眠。因为他很不安,也有些害怕。他的背后无人,再没有人可以毫无脾气地包容他、守护他。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一个人走过了许多路。
九月末,他住在巴比特国的玛莎酒馆,他摩挲着酒瓶塞子,又皱着眉头喝了一口烈酒,下定了决心。
他准备直接穿过恶龙谷。
巴比特国与托兰国之间隔着疆域广阔的恶龙谷,恶龙谷被群山环绕,群山外是绵延树林。穿过树林、上山、入谷、出谷、下山、出林,到达托兰国,出了托兰国往南,不超过三天,就能到达维瓦得王都。这是最快捷的一条路,但是但凡想要去王都的人,一般都是绕过恶龙谷,最起码要再途径六个国家,才能到王都。这样一条普通人走的路,是他当初在霍奇森伯爵提出建议后的第一反应,从兰克斯特穿过嘉邯山脉到达巴塞洛缪,从巴塞洛缪走小路到林德伯格,在走大路到摩里,之后是萨克斯顿、坦尼森、贝洛克、阿德莱德、多赛迪,紧跟着就是巴比特,再接着就是那六个国家。如此一来,他们要途径整个维瓦得王朝一半以上的国家,最少也要半年才能到达王都。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放弃了所有弯弯绕绕,只走简单的直线,面前是山也好,水也罢,他都一往无前地踏了过去。障碍并没有拖慢他的速度。他早就不是被困在古堡的柔弱王子,离开休厄尔之后,他学会了如何更好地利用自己的力量。灵魂中的源泉有限,他没有同伴帮衬,于是学会了节约,学会了精致的细节利用。用得越多越熟练,魂力成了他如臂使指的一部分,他甚至想办法让自己能够保持一个半虚幻的凤凰状态,这样的好处就是他可以飞起来,绕过很多人腿不方便跨越的东西。
如今他已经习惯了飞行。
也习惯了每一次飞行时脑中闪过他和休厄尔坠入悬崖的那一刻。
仔细品味了那么多回,他察觉到自己在愤怒于休厄尔的身份之前,也是有过劫后余生的欣喜的。种种曾经细微且一闪而逝的情绪被他无数遍拾起,成了夜晚孤寂无眠时一抹温暖的慰藉。他承认自己的内心非常想念休厄尔,以前他的内心惶惑不安充满挣扎,现在却是笃定而安宁的。改变的源头大概是凌晨约翰夫妇的谈话,再往前追溯或许是卡洛琳笑眯眯又非常诚恳的话语,他接受的教育是将龙放在对立面,将半龙放在尘埃中的,扭转成型的观念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是辅以经典事例和心中让人痛苦的汹涌感情,最终还是迎来了这样令人庆幸的改变。
离开休厄尔的那个夜晚非常安宁,巴塞洛缪的夏夜蝉鸣稀疏,月色安静。他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心中是潮水般不断涌起、一浪高过一浪的悲愤。最初的情绪是在卫兵将剑抵到他脖子上时冒出的芽儿,休厄尔与那位国王谈话,他面对着冷冰冰的武器和那位与武器一样僵硬的卫兵,毫无疑问,卫兵非常专业,手很稳,但是他还是很害怕,他想那个时候他恐怕比那位卫兵还要僵硬。休厄尔出来后的一路沉默更让他不安,他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来到巴塞洛缪,总是想要得到一个结果的,在路上的时候,他想,不论这个结果是好是坏,总是要一个的。但是真的听到一个不那么好的结果时,他维持很久的情绪还是骤然崩断了。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空有一身兰克斯特的血脉,听从这位伯爵那位伯爵的话去往毫不知悉的目的地,又要反复面对对自己前进的质疑。休厄尔陪着他,可是休厄尔从来没有什么主见,他总是温柔地说,我会陪着你的,我在这儿,而当泽诺惶惑不知道如何面对抉择时,他就好像毫无用处了。而他好像也太依赖休厄尔了。他需要他。他反复确认过这一点,他反复向休厄尔强调过这一点。后果就是他越来越希望休厄尔能够帮助他分担一些东西——他的压力,他的迷茫,他的不知所措。
可是休厄尔没有。
于是面对休厄尔,他的心中常常暗藏愧疚,欲言又止,同时又有极力压抑的不满和愤怒。其实他对自己也有愤怒。
那个晚上他还没来得及冷静,离开的想法就迅速占据了他的头脑,以至于他一路走出去很远,山风一吹,他才意识到他做了什么。他回过头看那座灯火温柔的城池,那里有一个破旧的角落,狭小的酒馆中有一个人,此时可能正在等他回去。
他没有回去。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停下,他简短而快速地分析了一下离开的好处,这是离开最好的机会……也许休厄尔会着急,但是这是最好的机会了,不要再让休厄尔跟着。离开他。他不敢保证自己回头,重新回到休厄尔身边,还能不能再有离开的勇气,所以此刻是最好的时机,他必须继续朝前走,一个人走。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冲动莽撞的想法,强烈希望离开休厄尔的想法,恐怕来源于他对他与休厄尔关系的极度厌倦。
他们之间横亘的东西又多又杂,他们没有空去条理分明地梳理感情,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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