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一样的天空……
恍惚中他看到了自己在狱中的徘徊挣扎,画面一转,却已经到了自己凄清冷落的家中。什么时候自己的家里已经满是白色?就像是……灵堂……
躺在大大的“奠”字前面的人是他的父亲,站在灵前的人却是越青瓷,其余的人的都是模糊不清的,姜笑川看不分明,他就像是一个虚无缥缈的魂灵,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
越青瓷不是被捕了吗?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看到越青瓷冷漠地转过身,一出门就有手铐落在了他的腕上。那一刻,他似乎能够看到越青瓷脸上的每个细微的表情,可是却感觉不到他那一刻的想法……
他只是在梦魇里……
满目都只是白,死白。
最后那片白,慢慢地水墨一样的蓝晕染……化开……成了姜笑川心头抹之不去的颜色。
天空的颜色。
一睁眼,世界化为了刺目的白。
他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恍惚之间这就是一个灵堂,躺在堂上的人不是姜恩成,而是他自己。
灯光刺目,他睁着眼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身边有护士在照顾。
有医生过来对他说着些什么,那嘴唇一开一合,姜笑川脑子里一片混乱,几乎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的世界就那样崩塌掉了最重要的一角。
崩溃,悄然开始。
逃不过命运的姜恩成,像是在姜笑川梦里的那样,走向了既定的死亡。
死亡。
医院的太平间,又要多一具冰冷的身体了。
负责送离世之人去太平间的管理员只是表情冷漠,在这样的地方,看多了生离死别,一切都变成了一些公式化的事情。
只是今天,在他来到这个充满了死气的病房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年轻男子站在病床前。
他知道这时候不该打扰,只是站在走廊上等待。
房间里站着的是越青瓷。
这个阴森冷漠的地方,寒气森冷,姜恩成还躺在白色的小床上,看不到脸。
他就像是上次站在姜恩成面前一样站着,身体似乎不会弯折。
视线,平静。
“你走得太早,还没来得及做以往的事,这对他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吧……”
“姜伯父,你疼爱他,我何尝不爱他?”
“那些秘密,你不曾告诉他,最后却让这些秘密送他跌入深渊……”
“一切都在推倒重来,可有的东西是不会改变的。”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叹息一样,带着无尽的回忆和思索,他眼底是以前被重重冷漠掩盖起来的伤痛和沧桑。
一觉醒来成为旧时回忆中的他,前后不过是一晃眼,他还没来得及越狱成功;还没来得及将前世的种种查清楚;他还没来得去那个人的刑场,乞求看他最后一眼;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他,那些解不开的误会……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他其实很爱他。
一切都像是卡带的录音机,一切戛然而止,太过仓促,让所有的疑惑和遗憾,都留在了原地,不曾被带走。
越青瓷,何必这么傻呢?
他这样问自己,这一世离那个人远远的,对他, 对姜笑川,都是好事。可是他忍不住,也只能对这个人若即若离,似触非触。
“你让我劝说他收下华信集团的钱,我因为知道你跟邱雨的关系,所以听了你的话,可是最后——你终究还是没能告诉我,那些钱最后到底是怎样变成赃款的……”
“呵,也许我现在说出来你也不信吧?还有二千四百万不知所踪……最后却莫名出现在我的账户里……姜伯父,你到底是爱着他,还是恨着他?”
“你若爱他,不曾将所有的秘密告诉他;你若恨他,却又悉心教导处处为了他好。你若爱他,不该擅自做主,顾及旧情被邱雨的言辞打动,收下华信的好处;你若恨他,又怎能因内疚而离世?你恨他还是爱他,如今——似乎都已经过去了。”
“姜伯父,我相信,在他眼里,你还是一个合格的好父亲,你是他心底不可以触碰的神圣领域,这样……似乎也好……”
越青瓷手心里握着一枚金色的弹壳,还带着斑驳的伤痕,他走过去,将这枚弹壳,悄悄地放在了姜恩成的胸口,“再见,姜伯父。”
如果也有来世,祝愿你一切安好。
推开病房门,越青瓷走出去,在姜笑川到来之前离开。
可是他没能够离去,在医院门口,他看到了一辆牌照很熟悉的车,一时站住脚,没走了。
车停下,车门打开,披着军大衣的老人下了车,看着他,“青瓷,你去看过了?”
“看过了。”越青瓷点了点头。
“他——走了吗?”迟疑,带着一点点的复杂和遗憾。
“走了。”
……
走了。
姜笑川没有掉一滴泪。
他来到病房门口的时候,看到已经有人在收拾病房了,他看到了姜恩成胸口那一枚弹壳。
姜恩成的身体已经完全僵硬,往日再沉稳再冷厉的眼,也永远地阖上。
姜笑川的平静,是如此地显而易见,可是却没有人敢靠近他。
他伸出苍白泛青的手掌,拿起了那一枚弹壳,他见过这东西。
是越青瓷的,他来过了。
曲振东,照片,邱雨,华峰,弹壳,越青瓷……
——他的父亲,藏着许许多多的秘密,可是他对此一无所知。
他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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