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便自嘲的一笑。昭夕兮见他如此,忙道:“你还笑呢!你干嘛要看这个?你不看这个,咱们倒安乐得很。”傅幽人却笑道:“你刚刚不是说了么,咱们要珍惜生命,如今这事,当没看见不也一样?”昭夕兮却道:“这种事哪能当没看见?”傅幽人却道:“你少担心,我记得前些天赈灾的银子已经下去了。”昭夕兮却冷笑道:“若赈灾的银子能下去,内阁何必瞒着不报?”
傅幽人见昭夕兮的书生气又要发作,便道:“咱们这些没根的东西,管这个做什么?就是咱们冒死把这个弄到皇上跟前,你以为皇上看了会触动吗?皇上能知道什么是饿死吗?他能知道死了万人是怎么回事吗?倒霉的还不是我们两个。”昭夕兮闻言,攒了好久的怒气值发不出大招,只呼咻呼咻的泄掉了,整个人又软趴趴的,继续默默回他的案前抄写内阁大臣的批示了。
如今,皇帝只关心他的美人和他的狸主子,此外谁死对他说好像都是很遥远的事。但似乎也不能说他是邪恶的,只是他身为皇帝却无知,这本身就是邪恶。而柳祁,在许多人眼中,他是一个邪恶的人,在傅幽人眼中亦然,但这不代表他不能做有益的事。现在,傅幽人坐在柳祁家的客厅,就是暗暗盼望柳祁能做什么好事,回馈一下社会。
柳祁迈进了客厅,他仍是一身儒雅的白色,脸上因酒气染上一些红色,更显得好看,不知这样的他迷死多少京城的相公。傅幽人见他来了,忙站了起身,深施一礼。柳祁笑道:“平身吧,我身上有酒气,就不扶你了。”说着,柳祁又坐了下来,倚着引枕道:“来许久了?”傅幽人仍站着说话:“不久、不久。吃了两盏茶,正好品出味道来的。”
小厮入堂,奉茶给柳祁,柳祁便问:“你刚刚给傅郎吃的什么茶?”小厮答道:“就是刚进的冻顶乌龙。”柳祁听了点点头,又对傅幽人说:“正想送点给你的,你还好来了。”傅幽人说道:“不敢。”柳祁让小厮下去了,又道:“傅郎觉得这茶怎么样?”傅幽人答道:“很好。”那柳祁又笑道:“好,那我让人包一包,给你拿回去吃罢。这是上贡之品,论理你我都不该有的,若是被发现了,也好死在一处。”傅幽人冷冷一笑,并不搭理。柳祁笑道:“不过开个玩笑而已。坐吧,你有旧伤的,站久了腿疼。”傅幽人便道:“不敢坐,此行来是有事要报的。”柳祁一手支颐,似有点兴趣,问道:“朝政的事呀?”傅幽人点头道:“是的。”柳祁便道:“朝政的事你不要理,并不是我要拦着你,是为你好的。”傅幽人问道:“那祁公知道白华州饥荒的事了罢?”柳祁说道:“这事不应该有人知道的,你也别问,去吧。”
傅幽人便道:“既然内阁与诸臣都讳莫如深,想必不止是白华令隐瞒这么简单,必然还牵涉了朝中重臣吧。难道竟然是国舅爷?”柳祁笑道:“你明知故问?”傅幽人却道:“你不必瞒我,你想扳倒他很久了。为什么不借这个机会?”柳祁却说:“你别错了主意,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就能扳倒他?”傅幽人却道:“你知道今天有白华的难民进京告御状了么?”
柳祁闻言,颇为讶异,挑了挑眉,又道:“哦?那他应该已经死了吧。”傅幽人说道:“我把他救了。”柳祁蹙眉道:“你何必找这不自在?如今你在太后鼻息下呼吸,得罪国舅也没你的好处。”傅幽人却笑道:“这可是你的好机会,就算不能扳倒国舅,也能让他掉层皮。”这话确实勾起了柳祁对饥荒案的兴趣,只道:“让我猜猜……难道说那儿已经有了叛乱?”傅幽人听了这话也有些讶异,只道:“祁公的消息果然灵通,倒是我枉做小人了。”柳祁笑着摇摇头,说:“我确实没收到消息,他们瞒得倒还严实。只是饥荒之地,容易生变,我听你的话音隐隐猜得到了。”
傅幽人叹了口气,又冷瞅他一眼,说:“你陪着一起瞒着此事,难道不也是为了将这种祸事酿成变乱,才好弹劾国舅吗?”柳祁淡然一笑,说:“你倒很正义!”傅幽人一下噎着,只道:“我当然不正义,我只是告诉你这么一件事,既然有难民逃得上京,差点告成了御状……”柳祁笑道:“这世上不会有民告得成御状的——国舅爷能够保证。”傅幽人便道:“我只是个内侍,外头这事也不懂,偶尔听见了竟然就知道了,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呢?到底是这样,那白华州已经乱了,官府怕事,强行镇压,也未必就瞒得住了。倒不如瞒不住,该治的治,才是正理。或是你又想领军功呢?”柳祁仍斜倚欹枕,说道:“我没这精神,且砍杀饥民又有什么意思?”傅幽人默然不语,半晌告辞。柳祁看他半晌,缓缓道:“你从不知道我的心,使人难过。”这含情之言听得傅幽人作呕,眼神中也不掩盖鄙夷之色。只是到底对祁公有几分顾忌,傅幽人便缓缓下拜,正色说道:“拜别祁国公。”说完便走。柳祁见他断然转身,便深深一叹,又说:“且慢。”傅幽人听了“且慢”二字,心里有些紧张起来,但仍脸上无惊无喜的,转回身来,问道:“不知祁国公有何赐教?”柳祁支颐看他,只见傅幽人仍是一身玄黑,脸如纸色,因躬身低头,不能直视其含情目,只能看到浓郁的睫毛阴翳勾勒的凤目的轮廓。柳祁心想,傅君经过那番巫医的易容改貌、削骨换皮,已无昔日夺人风采,但唯独这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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