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明明在他的房子里的声光刺激那麽多,我却觉得比待在那个黑暗的小房间里还要可怕,还要令我无法忍受……我终於抓著他的佣人。
「带我去找他,带我去找他。」
她对我摇头,在平板上打著。「凌先生说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可以去找他。」
「但凌先生说你会听我的话,我要你带我去找他。」
她还是摇摇头,我现在知道为什麽凌越会请她这个人了。所有的事,她都是先思考到凌越,才想到别人。
我反省起我自己。发现我自以为我可以,也以为我做得很好,就像我答应他要进黑暗的房间那个时刻,我以为我够顺从,但其实根本不是那样。
反过来,他看似对我很差劲,一开始用那样暴力的手段让我不得不屈服,但他真的无时无刻考虑著我,我说不要,他非但把我放了出来,还把他自己关了进去。
他会对我那样做,真的一定有原因,但才一下子的黑暗,就让我忘记了那些。他真的把我看得很重要,而我,辜负了他的期望。
我想到他送我进去时,那坚定又充满爱怜的眼神。我想要难道不是那个吗?那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你会去帮他送蜂蜜汁对吗?」我突然想到。「帮我送纸条给他,这总可以了吧。」
我在纸上写著──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可以让我进去吗?还附上一枝笔。
她送餐回来,回了纸条给我。他的字苍劲有力,一如我所认识的,然而有些歪斜,也许是烛光太暗的关系。
也许你根本就不适合这些,是我想得太美好了。等我出去,就放你走。
我从来没有如此恐惧过,想到身边不会再有他的气味,他不会再摸摸我的头,他不会再用那种让我想臣服的眼神看著我,我整个人都快疯掉,要他的佣人找了一张信纸,拚命地写著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写了多少次,我只知道我的确觉得是我的错。
点头说要进去的确实是我自己,但我受不了了就指责他──是我的错。
最後我写──请让我进去好吗?如果我不听话,你可以做所有你想做的。
他纸条回来又写──白檀,我希望要你面对你内心的那些黑暗,我们的关系才有可能长久,你的听话必须来自於你真的想透了,而非只是我鞭打你,若我们只是这样的关系,你随时可能回到过去的生活,或者也许你被别人发觉你的这一面,对你用过即丢。我不希望那种事发生。
我会的,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焦急地在纸上这麽写。至少我已经发现,网路、音乐、新闻……都不能让我快乐。请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
来来回回已经是好几餐的时间,我等得几乎受不了,反而开始怀念起在那个黑暗的小房间里,被拘束的自由。
那时候我怎麽会觉得焦躁,看起来虽然黑暗,但那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没有别的声音、没有别的影像,然而他跟我在一起,我看不到他,但他确实跟我同在,没离开过我。
我想回到那样的时刻。他比我还在意我自己的时刻──那让我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全,我可以真的交托我自己。
在我终於拿到他的下一张纸条时,我手颤抖著,眼泪难以克制地流了下来。
那张纸条上面写著──下一次送餐,你让她带著你过来,请她为你开门,让你进来,并且要她在外面等著,直到有人从里头敲门的声音传出来。
这一次,我告诉自己,我宁可死,也不从那个房间里出来。作家的话:
很抱歉这一回我几乎有四分之三全部重写,所以写到刚刚,这麽晚才更文对不起。
白檀如月 13
我几乎是著急地走向那个房间,但真的站在门前,那种伴随黑暗而来的恐惧又吞噬了我,我想到我自己在那个房间里头,独自一人惊惶无助,过往的内心的太多东西都向我涌来的那种感觉。
我在门前伫立,双腿开始发颤,几乎想转身逃跑。
我甚至真的转过了身。
然而一转过身,我彷佛看到电视、看到脸书……看到那一堆我用来填充我的生命,却没有让我真的轻松的包装……
我真的要回去吗?我这麽问著自己。回去很容易,只要一步就够,所有我熟悉的那些都会重新回到我生命里。
来这里却很难。我花了好多气力,好多的挣扎。终於能站在这里,一点都不简单。
我到底是要回去,还是要进去?究竟是要让自己回去扮演那个熟悉的伪装的我,还是进去深刻地接触那个被我藏得太好、太黑暗的我?
在来这里之前,我以为我已经懂得我要的,已经决定了所有,然而真正站在这里,我才真切地体验到,即使明白自己想要的,还是不见得能够跨出那一步。
我的行为或许让他的佣人不解,她沉默地凝视著我,像是问著我究竟打算怎麽做,她能够开门了吗?
「等等我、再等等我。」
对她说出这句话後,我立刻後悔了。
她还站在一个有亮光的地方等著我,但里头的凌越呢?
我转回身。
我多思考一秒,凌越的煎熬绝对超过一秒的时间。我在那个房间里待过,知道那种只有黑暗,非得跟自己对话不可的感觉有多麽可怕。
想到这里,我差点就要请她开门了,可是真要发声的时候,我又想到我那天揪著凌越的胸膛的感觉。
那感觉还那麽清晰,那时完全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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