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贝不满,从爷爷肘弯里抬起头,嘟嘴道:“奶奶说的什么话,我哪天不乖啦,爷爷你说是不是?”
爷爷宠她,就着姿势,摸了摸她的头发,“是,哪天都乖,我们家贝贝最乖。”
刘宇岩听见这话,在厨房没忍住,发出几句笑声。
曾贝回头,瞪他一眼。
他立即噤声,拉着谢平宁继续研究西瓜去了。
等刘宇岩老实,曾贝才又回到爷爷这边,嘴里难得撒回娇,手也扒住老人家的胳膊,前后晃着,说:“那我这么乖,爷爷是不是该给点奖励啊?”
爷爷对她向来是有求必应,此时被她哄得,更是丢盔弃甲,恨不得星星月亮都摘给她。
他大方道:“说吧,想要什么,爷爷都给买。”
奶奶不乐意了,在旁插嘴:“哪有你这么惯孩子的,被你惯坏了都。”
“才不是呢,”曾贝否认,“爷爷这是疼我。”
“是是是,疼你,谁叫你是我惟一的小孙女儿呢。”
曾贝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打转,忽地笑了,“爷爷说的,什么都可以。”
“那我就说了噢,我想要……”她话末拖得老长,似是故意吊人胃口。
这边的西瓜二人小队也竖耳听着,想知道这魔女又想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然后,听见她说:“----我想要阁楼的房间!”
“啊?”爷爷一懵,没想到绕来绕去,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
刘宇岩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瞄上身边的谢平宁,小声说:“平叔,恭喜你,你被盯上了。”
谢平宁:“……”
爷爷犯了难,“这……这阁楼……小谢已经住进去了啊。”
曾贝的解决方案是:“那就让他搬出来呗。让他住二楼刘宇岩隔壁那间房,反正他们两个关系好,住隔壁多方便联络感情啊----是不是,平叔?”
她扭头,把话茬扔给谢平宁。
谢平宁刚要说,搬也不碍事,就被刘宇岩暗地里扯了扯衣角,还要听他掐着嗓子低声提醒:“不要发言,这时候你最好别说什么‘那就搬吧我无所谓’之类的话,不然她一定会更生气的。”
刘宇岩跟她相处这么久,得来的教训能写成一本《谈与曾魔女相处的生存百道》。
也正是因为如此,谢平宁信了他的经验之谈,并未作声。
于是,难题再度落到了爷爷身上。
爷爷一脸犯愁,看看奶奶,又看看曾贝,久久无话。
还是曾贝先出来挽救局面,提议说:“这样吧,阁楼平叔房间隔壁不是还空着嘛,爷爷去找人在那里加一堵墙,在那里开一个小房间出来,让我住进去,不就得了吗?”
原以为要皆大欢喜,谁知爷爷还是说不行,“开个新房间工程量太大,而且阁楼要砌也只能砌木墙,木墙的隔音效果差得很,你们一男一女住下去,多不方便啊。”
曾贝无所谓,“我反正没事啊,我又没什么见不得人不能让人听见的秘密,我磊磊落落的----除非他有。”
众人又看向谢平宁。
看得谢平宁好无辜,只能说:“我也没有。”
爷爷不跟她打岔了,沉下脸,还是反对:“不行,你想想,要是你住进去了,但凡房间里弄出点小动静,先不说你一个女孩子方不方便,就是你平叔晚上要写点东西,你吹个头发,拉个嗓子,都能影响到他。”
“谁大半夜练声啊。”曾贝小声反驳。但很快,她意识到,问题的根源,似乎不是出在阁楼隔音效果身上,而是----她的头发。
无数次停电,刘宇岩都要把原因归咎到她的吹风筒身上。
现在,吵谢平宁工作的,也成了她的头发了。
她笑了笑,眼底却是没有笑意的。
她从沙发起身,走到楼梯口,对着余下四人说:“你们对我头发有意见,没问题啊,我剪掉它不就行咯。”
说完,便上了楼。
其实,在垦丁,她也不是没有可以心平气和聊天的人。
比如,野原镇上唯一一家理发店里的洗头小妹----笑起来嘴边就漾起两个小梨涡,一位名叫杏子的女孩。
看杏子时,总让人觉得是甜甜的,没由地就想起某种水果。
但并不是杏,而是小颗圣女果,干净明亮。
曾贝隔着理发店里一扇好似永远擦不干净的镜子打量她,也打量自己。
杏子刚为她洗过头发,因此一头长发湿漉漉的,还没来得及吹干,贴在藏蓝色的罩袍上,乌黑发亮。
未吹干的原因,是她们要先决定,剪哪一款发型。
而曾贝看来,短发都是一样的,总之都是剪短。这也意味着,将告别各种花样的束发、长辫,抑或,某天懒得出奇,只梳一梳,便及至腰间,柔软如海藻的直发。
“这么长的头发,贝贝,你真的要剪啊?”
曾贝沉默了会儿,良久,下定了决心,说:“剪吧。”
还会变长的。顶多一年……不,顶多半年就会长回来----她实在等不了一年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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