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允德看得很细。
吴夺也上手了。
不过,即便吴夺上过手,也听了,依然不能完全判定就是曾国藩旧藏!
这和范蠡的墨玉玄武印有点儿类似。但是,却远不如墨玉玄武印那般特殊——确定了年份和印文,基本就能结合相关信息判定。
这方砚台的制作和刻铭时间,是能和曾国藩在世的时期对上来的。可是,它毕竟不是曾国藩亲自刻的,曾国藩也没这手艺,他只是使用者和收藏者。
吴夺能听到的,并没有明确的“曾国藩使用收藏”的信息。
最关键的是,曾国藩喜好砚台,也使用和收藏过不少砚台;他在世的时候,就有一些“冒名顶替”的砚台出现;因为他身居高位名声显赫,落他的款儿,更能卖出高价。
和名人相关,却又不是名人亲手制作,而且年份不算久远,名人在世时仿制的可能性又很大;这样的东西,要想完全确定为真,除非找到传承有序的证据。
比如,以前有一方曾国藩的旧藏端砚拍出过将近三百万的高价,是因为被清末藏砚大家沈石友收藏过,还请金石名家吴昌硕增刻了砚铭;砚台的情况、曾国藩的铭文、吴昌硕的铭文,后来都被记录在了沈氏砚林一书中。
这才叫传承有序。
回到座位上之后,陈永钧苦笑,“砚台我可真不能托大了,还是不发表意见了。”
胡允德又看向吴夺。
吴夺开口,“肯定是清晚期的东西,上好的紫端材质,刻铭也是同期。不过,确定了这些,还是不能确定为真啊!”
“这一方曾国藩旧藏端砚,苏文山老爷子生前的时候,章老曾提出购买,但是苏老爷子没有割爱。如今,故人已逝,章老重拾收藏之意。”胡允德轻声感慨,“不过,来之前,章老也不知道会不会上拍,只说如果上拍,就一定要拿下。”
“既然如此,那还管什么真假?”陈永钧道。
“还是得确定一下,如果砚台和刻铭能到代,说明他们没有复制一方假的出来卖。”
吴夺接口,“也不一定,有可能复制了不在这里拍呢?不过,只要这方不是复制品就好。”
“嗯。”胡允德点点头。
拍卖开始后,这方砚台报出八十万的起拍价,居然应者寥寥,有人应了起拍价之后,胡允德只加了一手,八十一万就中拍了。
应了九九之数,彩头还挺好。
下午的拍卖,有点儿开门绿的感觉。
吴夺心想,这也可能和拍品有关系,砚台本来就不算古玩中的热门,属于小项,高价的东西相对不多。虽说带了“曾国藩”的噱头,但这个起拍价也不低了。
同时呢,就和吴夺之前揣度的一样,无法完全判定就是曾国藩旧藏。若只是一方清晚期的端砚,万儿八千的比比皆是,不是“曾国藩”就完犊子了。
中拍之后,胡允德很是畅怀,“章老很赞赏曾国藩的为人之则,曾文正公集也是他常读之物。这一方砚台,他看过之后,笃信就是真品。其实,传承有序何其难,找不到证据又如何呢?关键是自己的那一种感觉啊!”
吴夺点头的同时心中暗道,说是这么说,但起码先得有个基础。
不差钱才行。
拍卖继续。
接下来的拍品,让吴夺连连摇头。
砚台之后,上了书画,是一幅明四家之一仇英的山水立轴。
结果,却是民国伪作,典型的“后门倒”!
苏州片和后门倒,可算得上华夏书画伪作的两大代名词。
苏州片吧,其实还有一定收藏价值。
一来年份还可以,大致是从明万历到清嘉庆,苏州的一批民间高手以作假画为业。现在看,也算所谓的古人仿古人。
二来水平比较高,甚至不乏精品,只是多了假冒古人的败笔。原先包括故宫在内的不少博物馆里,还有海外的博物馆里,当成真品收藏过不少苏州片的东西呢。
而后门倒,年头儿就要短了。
民国时期,地安门一带,开了不少书画古玩铺子。地安门就是故宫后门,借着地利之便,号称是从清宫里收来的字画,其实呢,绝大多数都是仿的。
虽然年头儿短,但也还算讲究,有的还弄来清宫流出的老绢老墨,请了高手来画。比如当时很受欢迎的郎世宁的宫廷画,是请马晋仿的;唐寅的山水,是请祁昆仿的。
仿仇英山水的这幅“后门倒”,最后落槌价虽然没有达到仇英真迹的高度,但相对“后门倒”,那实在是赚翻了。
中拍这位,比马志德还不如,他把人家仇英的名字都给读错了。本来拍卖师都说过仇(qiu)英了,可他中拍之后,顺嘴又说了个仇(cu)英,看来是以前说惯了。
“后门倒”之后,上来的是一件西周形制的青玉琮,比成人拳头还大,青绿的玉质上,还带着好几块金黄的沁斑。
这一件,成就了今天拍卖会的第一次流拍。
拍卖师还挺诧异的样子。
吴夺在鉴定玉料时,就不需要“听”了,心说好歹弄个和田青玉籽料或者东北河磨料青玉来仿,弄了个青海青的料子,做旧水平再高,这料子的质感也不对啊!
青玉琮之后,上拍的是一方螭龙钮的田黄印章。
这玩意儿比较震人。
特别是对不懂行的人来说,有点儿类似元青花的感觉;一说元青花,好像都和“鬼谷子下山”一样值钱;一说田黄,那就是一两田黄千两金。
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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