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牢室凿在一座山里,葺得方方正正,位置比较高。穿过圆木障栏往外瞄,就可看见牢室下侧方的位置有一个青铜大炉鼎,以那个炉鼎为中心,四周都是玉石雕刻的水榭池木,各式各样,栩栩如生,宛若人间仙境。
周围没有人守着。
听到细微声响,阿陀猛地睁开眼,警铃大作,就要找阿罗。阿罗在他身边睡得昏天黑地,不知做了什么好梦。阿陀白了一眼,心下一松,看清自己身处的暗室之后,眉心再次结成小疙瘩,想必是被转移了,也不知是何处。
程恩见有人醒了,跳着蹲在阿陀跟前,招招手,“嘿呀,你醒啦!”
阿陀朝外边努努嘴,低声:“你怎么被抓来的?这是哪里?外面那群人是谁?”
程恩挑了一个问题,想了想自己这身衣服的来路,回答道:“我给我娘拔草药,在山林里迷路了,就被抓来了。”缩小版的程恩咧着嘴扯了一个笑,为了安抚这个丁点大的娃。可惜人变小了,面部表情也不协调。
阿陀咽了口唾沫,心中直发毛,甩了甩头,继续直入主题:“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们?你有没有办法解开我身上的绳子?我们怎么逃出去?”
程恩口里叼着不知从顺过来的细香棍子,挑了一个问题回答,含糊不清:“谁知道呢?抓去炼丹吧。”然后三下乘五,挨个给这群豆丁松绑。
阿陀见此人有些本事,再问:“我们要怎样逃出去?”
程恩嘿嘿笑了两声,从明显过大的鞋子里抽出一打符来。
阿陀:“……”
把小娃们逐一拍醒,程恩带领着他们出了牢室,下了石梯。底下有一片玉石林子,沿着一条白玉小路在这片玉石园林里窜。
这群娃娃不大听从程恩的吩咐,倒是很听阿陀的话。毕竟破烂的乞丐装和一看非富即贵的陀公子,还是后者可信些。对此,程道长只能归结为人靠衣裳马靠鞍。
整片玉石林子是在一座山体里直接挖空的,山顶上同牢室一样远远地镶了不少发光宝石,映射着外面的光。里边光线虽然黯淡,也能看出日光变幻,眼下正沐浴着似火斜阳,算算时间,外边该是黄昏。羊脂白玉砌成的石阶小路,五步一长坡,栅栏是栩栩如生的白玉狮子,形态各异。两侧是黄和田玉整体搭的屋舍楼房,翡翠雕刻的小丛竹林生长在四周,一路上点缀黄玉赏菊。平躺的青玉上雕刻着戏水游鱼,渗出细密晶莹的水珠。整片玉石园林里有八道卦门,分别对应着阴阳八卦。
他们朝正南方,乾门而去。
程小恩在前头带头,阿陀背着尚在昏睡的阿罗在后边截尾,一串小娃悄无声息地走得飞快。跑着跑着,程恩还有闲工夫,悲天悯人地可怜起自己褴褛的衣裳。那厢阿陀脸颊红红,看着队伍最前那个,只比自己高了一个头,不知哪里来的大哥哥,愧怍起来。自己不好好修习法术,只得连累起旁人来。
末路狂奔,弯弯绕绕,程恩总算找到乾卦的卦门——镶金带银,龙飞凤舞,闪瞎双眼。他倒是很想把门上的金银扣一点带走,又怕触了什么机关,咬牙切齿只得作罢。按照风水师的套路和禁忌,所谓坐北朝南,阴阳调和,此处乾门多半是唯一出口。
这段路下来,虽然没有遇上巡逻的,跑跑停停也是够呛。除了稍有修为的程道士,身强体壮的阿陀和刚刚睡醒没走几步的阿罗,剩余的小孩现在都煞白着一张脸,喘着长气,半响说不出话来,却也没人嚷嚷着要休息。见前面都停着,阿陀牵着阿罗走上前来,看到了那扇镶金的门,气喘吁吁地问道:“怎么不走了?”
程恩摆摆手,打量着门上三横行的古木转轴,道:“外面可能有巡逻,你们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先出去看看。”
阿陀刚想说我同你一起去,看了看四周,同意道:“那我留下来看。”
这些玉石雕刻的亭台楼阁,里面留的还是活门。楼内所见物器,均袭唐风,一桌一椅,皆合常例,随时可以住人。程恩寻了一处隐蔽的小阁子,把一溜的娃娃全部塞了进去。透过阁上的窗棂,靠谱的阿陀还能看到乾门附近的举动,帮忙放哨。程恩同阿陀对了对手势,又商议了有突发情况该如何处理。
交代得差不多之后,飞了几张黄符出去,看着黄符消失在空气中后,程恩这才翻身出了小阁。
这会儿光线渐暗,玉石林里边黑影幢幢。程恩毫无阻碍地扭开了乾门的开门转轴。在门缝中瞧见,一处廊亭,竹林甬道。乾门开在山石壁上,内里变着花样奢华,外头倒是内敛了许多,不细看看很难发现山壁中还开了一扇门。
乾门之上,一块石板上浮雕刻着,阙廷二字。
因着程恩刚刚那几张起火符篆放的一把火,除去被支走的,在乾门附近把守的还剩下两个黑袍守卫,都背对着他,一时谁也没察觉有个小人从门缝里钻了出来。趁着薄薄的夜色,程恩躲在影子里,顺拐地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巡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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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派,灵枢殿。
一个垂着长长白胡子的老翁在香室里兀自打坐,身后是杨家祖师爷——一个同款白胡子老翁的画像。嘎吱一声,屋门被一个道童推开。
道童头顶着两个角髻,只在门外边探了个头,“师伯,翁翁喊你过去看看,他好像又占出天灾了。”
“去去,让他别来烦我。”杨老依旧阖着眼,安详的脸上生出几分不耐和打趣。
那道童嘿嘿一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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