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琪,维尼上幼儿园了,你怎么也不来看看他?”贺芝娴让保姆沏上茶,亲自给儿子斟了一杯。
这是要长谈了,看来孙子进幼儿园,让她有多余的时间想些有的没的。高煜琪扯了扯领口,大派派地坐下,说:“刚做好华宇的项目,一直忙得脚不沾地。”
他对这个从培养液里提取出来的儿子没有任何感觉,对他来说,那只是一个生物实验的产物,在这个实验中,自己不过充当了一回活体标本。
他原本已经对子嗣断了念想,并且,也从未有为人父的自觉,现在虽然有了一个“父亲”这个社会角色,但谁也没有办法逼他“粉墨登场”。不是他心狠,他只是不愿做砧板上的肉而已。
“你看看,”贺芝娴打开手机相册,递到他面前,“看看你儿子,都这么大了。小家伙儿越长越像你……”
皱了皱眉,敷衍地看了两眼,高煜琪有点不能理解孩子的成长速度。他记得,上次看到这个孩子,好像还是个小女孩的模样,眉眼都没长开,穿着定制的小唐装,拼命往贺芝娴身后躲,躲着躲着,就摔到地上,哭得不成样子,只能被保姆抱走。于是,过年时难得的一见,就这样尴尬收场。
现在,小东西穿着幼儿园统一的苏格兰风小校服,已经挺有个人样儿了。小玩意儿好像长高不少,不过那一脸怯怯的表情,和自己是一点儿也不像。
高煜琪有点厌烦,假意喝茶,把手机推还给她,说:“今天有什么事吗?”
贺芝娴视线垂了垂,把气压了压,放缓声音说:“做母亲的,就不能想念自己的儿子,和他说说话?”
“成吧,那就聊聊。”高煜琪点点头,“我听袁林说你和他,前一阵子去做了全面体检,怎么样?结果出来了吗?”
贺芝娴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我都把这事儿忘了,”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本来是很快就能出结果的,你爸不让我跟他们打招呼,就算了。明天让警卫处的小徐去把报告拿回来。”
“嗯,让体检处的黄大夫也过来看看。”
一时无话,母子二人又喝了口茶。
“煜琪,你……你还记得齐劲,齐叔叔吗?”贺芝娴想了想,还是得她把话挑明了,这个儿子耐心有限。
高煜琪用手按了按眉心,“没什么印象……姓齐,哪个齐?耳刀祁?”
“不不,就是……”贺芝娴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你十三岁那年,殉职的那个。他还给你做过一个坦克模型。”
高煜琪努力回想,终于有点印象。齐劲,是个眼睛特别大,眼神特别犀利的军人。以齐家的出身,本来不能进他们这个大院。但听说他是立了特等功,上面嘉奖,才给他分了一套房子。但是可惜,齐劲一家人搬来不到一年,他就在执行任务时殉职了。
他还记得齐劲的妻子,长得特别漂亮,在整个大院都是拔了尖儿的,他还有个……
“他儿子,小齐时,你还记得吗?”贺芝娴微微抬了抬下巴,目光却落在他的手腕处,边说边揶揄地笑,“你啊,当初可把人家得罪不轻。”
高煜琪也不禁笑了笑,和贺芝娴一起看向他的右手腕——腕上带着一块看似朴素的手表,表盘朝外,金属的表带恰到好处地贴合着皮肤。
看着看着,他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双大得出奇的眼睛,那水润的澄澈的大眼睛啊……
齐劲一家人,眼睛都特别大。这皂白分明的眼睛,长在齐劲脸上,就是刚正不阿,威武犀利;长在他妻子及敏脸上,就是“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长在齐时脸上,就是晶莹透剔充满灵气,让人恨不能把那两颗葡萄一样的眸子含在嘴里。
一时陷入回忆,高煜琪不由得转了转腕上的表。
贺芝娴微挑了一下眉,继续不动声色地说:“前阵子我去茗远做美容,竟然见到了齐劲的妻子及敏。”看到儿子颇为专注的眼神,她继续说道,“这个女人不简单啊,当初齐劲殉职,她拿了抚恤金,就带着儿子搬走了。十几年时间,不但养大了儿子,还做上了茗远的股东。”
高煜琪也有些惊讶,当初及敏搬出去,他是知道的,但是由于年纪小,也没有太多关注,只是有点舍不得那双水灵得让人想尝一尝的大眼睛。
“我和她聊了一会儿,大概知道她这些年的不易。但是,最让我惊讶的是,她说她的儿子啊……”贺芝娴故意停了一下,直到儿子看过来才继续道,“她说他儿子也……喜欢男人。”
高煜琪有些不屑地笑了一下,又恢复了刚进门时有些防备的姿态:“你想说什么,说好了。”
“小齐时,你印象深吧?那是三四岁的时候吧?漂亮得什么似的,比小姑娘都伶俐,想必现在也是个俊秀的男孩。我算了一下,他现在大概是二十三四岁。”贺芝娴越说越有兴致,“我听及敏说,他在a大读通信工程,可见头脑也是够用的……”
“您有话直说吧。”
“好,那就挑明了说,”贺芝娴保持微笑说,“这世上,守家过日子甚至愿意在背后支持你的女人很多,但愿意真心实意对你好的男人就凤毛麟角。当年那个谁……”余光看到儿子面色不虞,及时停住话头继续说,“我觉得,既然你依然坚持喜欢男人,那不如就找一个知根知底的,你说呢?”
“呵,”高煜琪声音压得很低,低到贺芝娴以为那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这是担心我没人要,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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