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方岩山上事情,单道“行龙剑”陈昌,离了婺州金华,前往台州仙居。这一日走到永康县境内。看天色已晚,打算寻一家客栈住下。可是前后来看,一无镇店,二无庄村,更别说见到一个客栈了,只有摇头。幸好早早打听得这一道上山多,冈乱,林密,有的地段道路崎岖不畅,格外地难行。人烟相应的少,个别地方你走上一天也见不着三两个村落。即便见着的,也没几户人家。加者多有盗贼出没,教客栈、店房生存不易,故而难觅。陈昌于是多备了些吃的喝的于身上,以应急。身处荒僻,四外环视了一下,总得要找个可以住身的所在。但是满目之中除了冈就是岭,看到的不是岩石,就是树木(普遍较矮),再就是年死年生的蒿草。怀着一线希望,往前再行了一段路,就发现在前头不远处的道边上不知是哪位好心人用四根木头柱子撑起的个草亭来,下面还有几块平顶的大石头,像是专为行路人歇脚准备的。“咦,还有个人哟,”陈昌自语道。原来,草亭里头有个人,坐在一方石头上,脊背倚着木柱,面朝大道。陈昌心道:“想也是个过路的,同我一样,没地方投宿,而无奈于此歇脚。要是本地人,这般时候,早就回家去了,还处身野外?正好有一个和我做伴的。两个人依背或偎肩,还可以御些寒气。夜里冷,不得睡,聊上一聊,唠上一唠,捱过这一晚上去。”想到这里,便将马过去。
陈昌跳下马来,将缰绳拴到柱子上。然后迈步进入了草亭。近了那人一瞅,那位是个敦实汉子,黑黑圆圆一张脸,满腮胡子茬,戴着一顶小帽,穿着比当午厚一些的衣服,看来早有打算。正那儿抱臂打着瞌睡呢。陈昌用手推了推那人,唤道:“朋友,仁兄。”把那人给惊醒了,叫个:“谁?”一下子蹦了个高。陈昌道:“仁兄,打扰您了,咱们都是走道无宿之人,莫把我当成歹恶之辈。”对方一听,面露一丝喜色,来问:“你,真走道的?”陈昌道:“是呀,可不走道的吗,这儿还有路套行囊。”“哈……,可来了,”对方用手一指陈昌,满脸堆喜,道:“你可来了,老子我总算等着了一个财东。”陈昌闻言,好生纳闷,问道:“你啥意思?等我作甚?哪个是财东?”对方没有作答,到亭子外头,将一块石头掀起,由底下摸出了一柄特大号的板斧。又回蹿到亭子里,站立在陈昌对面,面目可不同之前,一副凶相,教人观来可怕。道言:“你不是歹人,可我是,老子便是人常道的贼。唱哥个山歌你来听。”唱起了山歌。他这歌子却与贼人常道的词不同,你听,“此路是我通,此亭是俺立,你想活命去,留下那钱财。牙迸半个‘不’字,嘿嘿,管教一斧把颅开。这走道的,快缴献钱财上来,可留你条生路。不然,把你脑袋切成两半。”陈昌一听,心道:“真晦气,遇上贼了。”一身武艺压身仗胆,并不害怕。道:“这厮,你正当营生不做,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走歪路,干起这贼的勾当来?剪径劫财,为人不齿,其罪大焉。轻则蹲狱,重则充军,甚至杀头的。劝你改邪归正的好。若不从善,依旧为非,一旦伏法,必要后悔。”贼人闻言,不以为然,道:“老子敢劫道,而且也不是只一起两起,又岂怕甚坐牢杀头?干下的恶事多又多,也没见得老天降啥报应,活得还端好。劝我改邪归正,要老子喝西北风去呀?你所以劝来,无非是想碰碰运气。但遇是手软心慈,也便教自己脱过一劫。好犯糊涂哟,但凡做贼的,哪见个不是冷冰?告诉你,一毛不拔便走路,没那便宜事。老子绝不会予路通,必要劫下钱财。”陈昌道:“干嘛这么不近人情?少劫一桩,难道还会短着你,饿着你?不差我一个,放过去何妨?”贼人把眼一瞪,道:“这人,你说来简单,还少劫一桩何妨。你这一桩劫下,可教老子开心几天,吃喝尽美。你当这做贼容易?说我,今个儿这里等了一天,眼巴巴盼,好歹才等着你一个,耐着多大的心?有‘买卖’淡的时候,三天撞不见个行客,便就得短花的,还要挨饿。咱别道废话了,你快拿钱来,便饶不死。总比你到东边黄龙冈那处黑店被人结果性命要好得多。他们可是宰个人连眼睛全不眨,赛过无常鬼。不单单会杀了你,谋了财,还要将尸体利用。把肉做丸子、做馅儿,骨头炖汤。身上其他也不浪费,或喂狗,或炼脂。”陈昌道:“听你一说,这一带贼人还不少呢,当中你还算一个‘道’者,不是最恶的。”贼人道:“明白就好,碰到的是我,你算幸运、福分。遇那别个,还会同你站这儿嘚吧半天?早下刀子、斧子了,你还想喘气?快拿钱,快拿钱,别教老子犯焦。恼将起来,也会一样剥命。”陈昌道:“这厮,我要是便就不给你钱呢?”贼人闻而怒目,叫道:“怎么?你不肯就范,还激老子,认为我不敢宰你是不?砍下你的脑袋。”陈昌道:“好,只要你能砍下我的脑袋,我身上所有一切,包括钱物,连同这匹坐骑都归你。试试,来呀。”贼人恼怒至极,没想到今儿劫了一个不开眼、不怕死的主,道:“存心惹老子剁你是不?既然不想活了,那好,予你一个成全。吃斧子来。”举起板斧,照定陈昌的顶梁便砍。陈昌不待斧子落下来,底下早飞起一记跺子脚,把贼人蹬得倒退并张跌,那柄斧子也脱手而飞。陈昌跳将过去,把这贼当胸踩住。稍一用力,贼人五脏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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