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山打了个哆嗦,赶紧举目看去,只见大道上立着一匹马,一个人。
一个盗贼而已,当路抢劫,不啻于螳臂挡车!狄山傲然一笑,一手扶轼,一手指着前方,说道:“听老夫号令——”
义纵大叫一声,“风紧!扯呼!”
周围的马弓手、步弓手、长矛手轰然一声,往后退去。
狄山一怔,风很大吗?我说话他们没听见?
对面的骑手一提缰绳,坐骑纵跃而起。这边马车周围尘土滚滚,十五名士卒几乎一眨眼间,就跑得一个都不剩了。
狄山一手还指着前方,身边已经空无一人,连驭手都跳下车,一溜烟的狂奔而去。
吴三桂大吼道:“为郭大侠报仇!”说着呲牙一笑,长刀劈出。
狄山戴着高冠的头颅蓦然飞起,他傲慢的笑容还僵在脸上,眼中却满是莫名其妙,呈现出一副怪诞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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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扬盘膝而坐,怀里抱着郭解的幼子,一边吹着口哨,逗得他格格直笑。
程宗扬把他举到半空,看着他手舞蹈的样子,不由笑道:“这小家伙,够壮实的。”
剧孟看得心痒,嘶哑着声音道:“抱来我玩玩!”
“得了吧,你那模样,别吓着他。”
“我丑我该死是吧?那行,你们玩吧,我先去死了。”剧孟赌气地往榻上一躺,一脸的生无可恋。
卢景抱过婴儿,放到剧孟胸口,“乖侄儿,听我的,对着他的脸尿。”
婴儿好奇地趴过去,张着小手去抓剧孟的面具。
“瞧我这贤侄!真有眼力!”剧孟转怒为喜,“知道我这面具是银的!上来就抓啊!得嘞,这面具算你的,先说好,借叔叔戴两天。哥儿们,喝酒不?咱们哥俩来一盏?”
“老剧,你是属蚂蟥的?这辈分儿还带缩回去的?”
“你懂个屁,我跟这兄弟套近乎呢。”
程宗扬摇了摇头,这几个家伙就没个当叔叔的样,幸亏这娃还不懂事,要不非让他们带歪了不可。
“郭大侠有消息吗?”
卢景道:“风声已经传出去了。朝廷不管信不信吧,反正认准死在牢里那个就是他,追捕已经停了。”
“这孩子呢?毕竟是从刑场上抢下来的,听说一直还在找。”
剧孟道:“这都不算事。安心等朝廷大赦就行了。”
“族诛的大罪也能赦免?”
“废话。除了谋反的大罪,就算杀过人,赶上大赦也能回家过年。”
程宗扬还没接触过大赦,但剧孟是行家,他说得这么笃定,想来这个小家伙真能被赦免了。
敖润从洞口一跃而下,“到了!一个时辰之后入城!鸿胪寺的人已经准备出门了。”
程宗扬不敢耽误,立刻站起身,“走。”
剧孟道:“谁到了?”
“定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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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荡荡的车队放慢速度,缓缓行来。车驾中间,一辆马车宽近六尺,车前是四匹毛色纯黑的健马,车身的锦幛鲜亮耀眼,只是一路行来,落满风尘。
程宗扬高冠佩绶,神情肃然,身后跟着几名鸿胪寺的郎官,立在路边。他上前一步,躬身道:“大行令程宗扬,恭迎王驾。定陶王一路辛苦。”
马车稳稳停下。少顷,车帘微微一动,江映秋从车中出来,一手掀开车帘。接着一名华服美妇人抱着一个孩子下了马车,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那孩子只有三岁,戴一顶小小的七旒冕冠,穿着诸侯王的大袖袍服,金制的王印他实在拿不动,被侍从捧着,但腰间还佩着四彩的绶带,打扮得跟一个小大人似的。
他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然后站定,奶声奶气地说道:“免礼。”
程宗扬直起腰,有点好奇地看着这个小娃娃。他的小脸蛋被旒珠遮住,依稀能看到长得白白胖胖的,颇为可爱。
小娃娃仰起脸看了看他,觉得不好玩,于是转过身,张开小手,“抱。”
华服美妇歉然一笑,上前抱起定陶王,柔声道:“王爷还小,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已经很不错了。”程宗扬看了旁边侍立的江映秋一眼,微笑道:“言行有礼,举止有节,不愧是龙子凤孙。”
王邸的官员也前来迎接主公,等双方见过礼,便上前引路。
“起开!”中行说不客气地把他们赶到一边,尖着嗓子道:“圣上有命,请定陶王入宫。”
中行说搬出天子,王邸众人只好退下。
江映秋扶着两人登上马车,车驾重新启动。
程宗扬上马时有意耽误了一下,等他在马上坐稳,已经落到车驾旁边,与定陶王的侍卫混在一处。
秦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切安好。”
程宗扬头也不回地说道:“那女子是谁?”
“是王府的侍妾盛姬。盛姬以前生过一女,未及月便夭折了。正逢太子生母过世,就由她乳养。定陶王生前多病,一直没有给她名份。”
程宗扬明白过来,这侍姬虽然曾经服侍过先王,但没有名份,只能算侍过寝的宫女。如果先王在世时将她纳入宗谱,凭着她乳养太子的情份,将来太子继位之后,少不得尊她为王太后。更别说定陶王还有望继承大统,说不定还能尊为皇太后。但现在一切休提,即便定陶王成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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