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难受,只能各种法子挨着折腾:坐一会儿车,骑一会儿马,然后再步行一会儿——美其名曰:为了以后好生。
结果折腾坏事儿了,她在远远都能看见雁门城楼的时候,一时激动,没掌握好平衡,在山路上摔了一跤。旁边有人扶着,摔得倒不重,可是大概震到了肚子,没一会儿她就开始感觉肚子一阵阵发紧,又一阵阵发疼。到马车上解衣一看——糟糕,见红了!
罗逾简直吓死了,打马过来急得口不择言:“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好好的叫你坐车不坐,说要什么为了‘好生’走走,可不,真好‘生’了,这不明明还有半个月才生呢,你都……”他团团转:“怎么办呢?雁门还没打下来,你难道在山间驻扎的营帐里生?”
杨盼又惊又怕,“哇哇”大哭:“你居然还吼我?!我吃那么多辛苦是为谁生孩子啊?!我不生了,我死了算了!”
一旦不讲理起来,就回到当年那个熊孩子。
罗逾给她搞得鸡飞狗跳,赶紧软下来求饶:“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太急了……姑奶奶,您别哭,别哭成不?留着力气生孩子时再哭好不好?你气坏了,你揍我两下出出气好不好?”
杨盼当然想揍他,但是现在又惊又怕,又听说生孩子是费力气的事,得省着力气生孩子,不能浪费力气在揍他上。
罗逾叹口气说:“这里是山岭,没法驻扎营盘,估计从见红到生,还得过阵子,你熬一熬,我叫驾马的快一些,尽快到雁门外的谷地里驻扎,只是稳婆怎么办呢……”
现在也愁不到这上面,只能跺跺脚,又怕她担心,强笑着吻一吻她的头顶:“没事,没事,一切都会有办法的。”
为了安全,只有三军一道加急,马队提缰小跑,步军更辛苦,得提着戈戟奔跑。
罗逾怕加速后父亲会不舒服,到他的辂车边打招呼:“您儿媳妇有要生产的迹象,不得不加急到雁门外的谷地先驻扎下来,然后再到周围农户家问问有没有稳婆。虽然是辂车,在山路上加速也会颠簸,要叫父汗吃苦了。”
叱罗杜文沉吟片刻说:“好,到了雁门,不要急着扎营,派人环围城池,做出佯攻的样子。”
罗逾眨巴着眼睛不太明白,叱罗杜文喝道:“做就是。”
队伍加速在山岭小道间狂奔,终于赶在日落前到了谷地间。罗逾想着父亲的吩咐,咬了咬牙,点数了三万人,把城池四周都围上了——他心里打鼓:兵法上说“疲兵不战”,这些刚刚奔波而来,连餐饭都没有吃得上的士兵,真要遇到城上的顽抗,只怕只有败北的份儿。
他突然听见叱罗杜文在辂车里的声音:“宥连你过来。”
他勒马过去,车帘揭起一个角,一只手颤抖着伸出来,手上一条绸布,上面满是看着乱糟糟的红褐色。
罗逾接过那绸布,认出这是皇帝衮衣上撕下的一条边,尚有刺绣的星辰图案列在上面,而那淋淋漓漓的红褐色,却是血迹,也不止是乱糟糟的血迹,其实是皇帝亲笔的诏书。
罗逾看了一遍,心里震撼,转向车窗,低声道:“父汗……”
叱罗杜文的声音沉沉地从里头传出来:“人心难测,雁门刺史原是跟着我一起打天下的亲信,这些年也对我忠心耿耿,但是天下局面翻覆,若是他觉得我这里已经是强弩之末,想要改投拔烈门下,就怕他会阴你。所以,围困他,看他对你这个‘叛臣’的态度,便可知他有几分忠心。有忠心,再把朕的亲笔血诏给他看——我的字,他也是熟悉得很的。”
独尊皇帝时,臣子表耿耿忠心是自然的事;但需要作出艰难抉择的时候,才能真正看出人心。叱罗杜文当皇帝这么多年,掌控无数人心,自然有他的一套法子。
罗逾亦觉膺服。
果然,城门楼上放了一通箭下来,逼退罗逾先遣的三万人马,只能远远地在射程之外看着城楼上。
罗逾圈马在外围看了一圈,终于把目光锁定在东城门上的高楼,道:“给我喊话,告诉刺史,我这里是三十万大军,有的是时间,坐困一座城,不消三个月就可以叫城中粮秣罄尽,他要是咽得下树皮、草根、人肉,便跟我耗着吧。”
一名士兵举着白幡,到城下喊了一通。
上头射下来一支箭,把士兵手中的白幡射成两截。然后城楼上也喊话下来:“宥连叛贼,弑父之罪令人发指、海内寒心!如今城中同仇敌忾,就算粮绝,也誓与逆贼抗争到底!”
果然坏事传千里,罗逾听得苦笑了一声,派一个信得过的亲从,带着叱罗杜文的血诏叩城门求见刺史。
那亲从去了有好一会儿,城门牢牢地闭着。太阳从城楼最高的地方慢慢落下去,厚厚的云如同凝固的紫褐色血迹,一块一块堆积在天际。
罗逾紧张的等待中,听见了一些熟悉而压抑的低泣声,心里突然一抽,顾不得其他,回身往杨盼所居的马车而去。
揭开车帘子,杨盼梨花带雨一般,一手捧着肚子,一手塞在嘴里,哭得肩膀颤抖着。
“阿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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