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个女孩就好了……”
他始终闭着眼睛,不知一双眸子是如他的父亲那般灿如星夜,还是如现世的我,与生俱来一汪潋滟秋水。只,少儿多如母,五官极是秀气,若是女孩,将来兴许青出于蓝,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可我的洛儿将来当要成为伟岸的男儿,虽是长相略显脂粉气,可不若母亲有双柳月眉,凝望与他父亲如出一辙的剑眉,我倾身轻吻,悄无声息,落下泪来。
“夫人莫要难过……”
魏嬷嬷摇首黯然,“怎生先给小少爷取个名儿吧。顺道告诉老身,您家里还有什么人,老身好想法子将小少爷带去给他们。”
我闻言,一时左右为难。囚禁在此,形同与世隔绝,惟是知晓苍秋仍是困身深山,尚无性命之虞,其余诸人,亦或北地情势,任我如何旁敲侧击,未央断不松口,就不能贸然将孩子送去澜翎,请少隽或悦竹代为照应。更未料想我会生对双胞胎,迟疑良久,仍是照苍秋的意思,给小儿子先行定名:“单名一个洛字,水各一方的洛字。他父亲姓苍,繇州澜翎人。我姓茈,枺莱人。?br /
未央曾告诫魏嬷嬷谨言慎行。未曾料想有此转机,我亦未挑明自己的身份。故而老人家听闻我乃天下独此一姓的皇室后裔,瞠眸惊怔。我苦笑:“个中缘故,魏嬷嬷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不过我想德藼亲王茈承乾的名讳,嬷嬷当是听说过的。”
魏嬷嬷微愕:“您是那位单枪匹马去找倭匪拼命的殿下?”
不管是真是假,先前德藼亲王现身金沙岛,单入险境,勇斗倭匪,在南方已是妇孺皆知。始料未及,我苦笑点头,见魏嬷嬷诚惶诚恐,就要跪下身去,忙是请止:“承乾已是阶下囚,且对嬷嬷有个不情之请,实在受不起大礼。”
知我言下之意,魏嬷嬷点头,面露愧色:“如果早知道您就是德藼殿下,刚才老身就该想了法子,将另位小少爷给保下来。”
我涩然摇首:“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绝非易事。现能保下这个洛儿,已是老天的厚赐。至于另个孩子……”我阖眸,锥心刺痛,“但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吉人自有天象,两位小少爷都会长命百岁。”
抬手抹了抹泪,魏嬷嬷看向我怀里的婴孩,郑重允诺,“天亮后老身想法子混出驿馆,将小少爷带给我家媳妇。等到殿下得了自由身,老身便带小少爷去枺莱寻您。?br /
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会。我未置可否,惨淡笑笑:“劳嬷嬷找根绣花针过来。”
不知我意欲何为,魏嬷嬷惘然,依言取来细针,可听我令她往我手臂使力扎针,惊大了眸,念叨使不得,断不敢伤凤体分毫。我苦笑,拥紧洛儿:“只剩下几个时辰,我不能就这样睡过去……”身已透支,疲惫不堪。可我怎生舍不得阖眼,勉力聚敛渐散的眼神,“当是一个娘亲求你,让我好生看看自己的儿子。”
扎针不过痛一时,骨r分离,方是经久的煎熬。僵持半晌,魏嬷嬷终是咬牙,重扎向我的小臂。我微一皱眉,即便欣笑,深凝熟睡的孩儿,每至不支,故技重施,求得一时激醒,直至拂晓晨曦透进窗内,儿子白净的小脸已然深烙于心,纵是不舍,可亦只有望着去了趟膳房的老嬷嬷取出未央命厨子给我备的吃食,抱过洛儿,藏进墨竹篮子。
“嬷嬷……”
回宫后,祸福难兮。临去前,我轻唤住她,取下传给苍家长媳的凤玉镯,“这是我夫家的传家宝。如果我们母子此生无缘相见,请嬷嬷告诉他,将来遇到意中人,就赠她这凤玉镯。”
她微怔,黯声应好,对我安抚一笑:“老身去去便回。”
我点头,挣扎着起身,半倚床头,耳畔是另个儿子的哭声。到底是苍秋的骨r,与生俱来,极重情谊,许已隐知弟弟身处危境,彻夜哭闹,此间更是响彻驿馆,听得我极是揪心,脑海飞掠各种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眼不敢眨一下,死死盯住紧阖的门,提心吊胆,分秒如年,约莫三刻光景,老嬷嬷欣然折返,道是已将洛儿平安带出驿馆,交给她家儿媳照管,我如释重负,长舒了口气,笑了笑,颓然倒下身去。
许是难产伤了元气。许是洛儿得了平安,心防崩泄,当天夜里我发起了高烧。偶尔恢复神智,便会听到仆妇间的絮语与凌乱来回的脚步,可怎也睁不开眼,日夜昏沉,前生今世的波折坎坷在梦里周而复始,直待有一日,我魂牵梦萦的丈夫毫无征兆,闯进梦来。
“懒丫头,别睡了。再不起来哄咱们的洛儿,他就要哭了。”
睁眸望去,他远远立在雾霭彼方,抱孩子的手势笨拙依旧,可神情不复别扭,看向襁褓的澈眸温润如水。我不禁失笑,走向父子二人,却在那片飘渺雾霭迂回徘徊,始终无法近到他们身边,不免心焦:“秋!”
他抬眸望我,笑容如阳和暖,眼神却如凄凉寒夜:“这个洛儿,为夫就带走了。”
闻言,顿生不祥之感。我瞠眸,他只淡一笑,似恐孩子受凉,用披风裹紧我们的骨r:“不论如何,定要记着为夫的话,和咱们的孩子一起好生活下去。”
黯然垂眸,他背身离开。我一时情急,拼力向前,口不择言:“苍秋,你这个懦夫!如果敢把烂摊子丢给我一走了之,我就去找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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